“是嗎,嗯,嗯,好的,我知道了。真的是非常痛心,天華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出了這種意外,我這個作上司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遺體告別那天請通知我,我一定到。”
辦公室裡,定戢會江廈分會的會長龐高朗掛掉電話後,整張臉都拉得像驢臉一樣,臉色也是陰沉可怖,略帶猙獰。
謝天華副會長死了,本來他是個年輕有為、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可現在卻成了棺材裡的屍體,就連自己死了這件事情都沒辦法親自傳達,需要其母親來代為轉告。
昨天晚上,讓·克朗忽然來到這邊,說是打算要人去找樣本、間諜和李遊書。本著徐臨觀囑託“既不能太過親近,又不能失卻熱情”的宗旨,龐高朗讓分會長謝天華帶十幾個人幫忙支援,並暗中知會謝天華不可輕舉妄動,儘量作壁上觀。
根據烏溫後來的陳述,謝天華肯定是照做了,而其他定戢會的理事和成員們也都是一致地認同了這個說法。畢竟在讓·克朗和阿努什卡首度進入李遊書房間並與其發生激烈戰鬥的時候,沒有一個定戢會成員主動出擊,也沒人進入酒店前去包抄。這即是謝天華聽取了會長意見並謹慎行動的證明。
但他還是死了。以他的空門拳造詣,應該不會因為區區大樓倒塌就被波及身死,所以定然是他殺。
謝天華這小夥子是個很不錯的人,看事情透徹,又不會多嘴多舌。就是因為這,龐高朗才將他提拔作了分會的副會長,畢竟作為一個貪慾深重之人,能留在身邊的一定得是少說話的人。龐高朗也知道謝天華對自己的事情又清楚又不屑,要不是自己頗有才幹,把整個江廈分會打理得井井有條,恐怕當上分會長的謝天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架空自己。
所以現在謝天華死了,龐高朗心裡是又輕鬆、又棘手的糾結。而且死了人畢竟算不得好事,所以此刻心情還是非常糟糕的。
就在這時,秘書小王敲了敲門:“會長,有人找。”
“就說我不在。”隨意地揮了揮手,龐高朗以最平常的藉口打發道。
“可是來的是那位。”
“哪位?”
“是我。”
這一次,來人沒有忽然出現,也沒有囂張地癱坐沙發,更沒有帶那個看來戰鬥力十足的女侍從——僅僅是一人,讓·克朗可謂隻身創大營。
心裡早已經把事情猜了個大概,龐高朗沒好氣地冷笑了一聲:“貴足踏賤地,您這可是第二次了。”
“呵呵,會長先生,希望您不要介意我唐突冒昧的打擾。畢竟我也是執行任務,您也是執行任務,我們都不過是被各自上司指揮的可憐人而已。”
這樣的言語不免令龐高朗心裡起疑:這傢伙先前分明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二大爺姿態,怎麼這時候反倒這麼謙虛起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得好好防著點這老外作妖。
想到這兒,龐高朗食指交叉撐在桌面上,以八風吹不動、油鹽不得進的抵制語氣,開口說道:“怎麼,難道塞洛斯來的克朗先生也懂得待人的禮儀了?”
小聲地在那秘書耳邊低語一聲“辛苦你帶路了,美麗的小姐”後,讓·克朗在王秘書心蕩神馳的注視下走到了辦公桌前面,對眼前這臉色頗為難看的男人說道:“對於謝天華先生的死,我是深感痛苦的。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失誤,令定戢會犧牲了這樣的一位人才。”
“所以,克朗先生,首先請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抬眼看著站在桌前這金髮碧眼的男人,龐高朗沉聲發問,引得胸前那木質的辦公寫字桌都產生共鳴顫動起來,“我的副會長謝天華,究竟是怎麼死的?”
按照烏溫的說法,謝天華對於讓·克朗肆意屠殺平民、毀壞城內設施的行為感到極為憤怒,而後便衝進廢墟中去向他興師問罪。等到烏溫追進去的時候,李遊書已經不見了,讓·克朗和他的搭檔也不見了,只剩下謝天華的屍體靜靜躺在那裡,身上插了許多的鋼筋。
聽見這問題,讓·克朗保持著笑容,但卻陷入了短暫而可疑的沉默。他知道阿努什卡為了偽造謝天華的死亡真相,用鋼筋把他被讓·克朗能力洞穿的位置給重新刺穿了一遍。但那只是用來欺騙普通人的手段,龐高朗不是普通人。
過了一會兒,在龐高朗的逼視下,男人才開口說道:“這很重要麼?”
“當然,因為他是我的重要助手,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讓他不明不白地死去,至少,我要弄清楚他的死因。”
“咳咳,”聞言,讓·克朗咳嗽了一聲,“非常抱歉,副會長先生其實是死於……我與一個女人的交手過程中。當時的情況非常危險而混亂,但他卻忽然闖入戰鬥,從而被我的攻擊誤傷,就那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