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玉時間零點三十二分,定戢會總部大廈已然陷入沉寂,只有樓頂的幾個房間還亮著燈,那是總會長徐參和其他幾名最高理事的辦公室。
今天是八月二十日,弟弟徐蒼下午會坐飛機從鯉城回恆玉。徐參比徐蒼大出六七歲,從小就對弟弟疼愛有加、關懷備至,很有個當哥哥的樣子。
不知道弟弟這次參加魏家的家主交接儀式有什麼新奇的經歷,電話聊總是說不清楚的,加上他那時候還因為老爹徐臨觀的種種行為惹得大為光火,根本沒有探討武學的心情。現在因為他女友小邱的原因提前回到恆玉,當哥哥的自然要給他接風,順便跟他好好聊聊。
想到這兒,徐參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回頭看錶發現時間對他而言還不算太晚,所以又癱在辦公椅上望著天花板發愣,不想回家。
他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在旁人眼裡,他是全國最大武術協會的總會會長,是在全國市場上佔據半壁江山的臨江集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元陽太極官方承認的傳承人。
這裡面任何一個身份單拎出來,都足以羨煞旁人。他的同學裡有從政的,現在已經混得幾乎躺平,消極怠工;有從商的,小買賣半死不活、勉強支撐,大買賣很難繞過臨江集團這個檻;其他做了打工人的,每個月為工資和柴米油鹽的事情勞神費心。
所以說,本已經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徐參,現在手裡又端著鐵飯碗,還是個文武全才,這樣的他沒有人不羨慕。
不過他自己倒是不這麼看。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找一個節奏較慢、生活安逸的地方定居,每天打打拳、教教小朋友,沒事兒就在河邊散散步,去郊外開開車,也不失為愉悅的生活。
“明天……上午把檔案批了,跟老爹商量一下那邊合作的事情……”規劃著明天的工作,徐參覺得有些麻煩。恆玉太大,如果出門的話,一天辦完一件事情就是萬幸了。
而且自打定戢會和臨江集團掛了鉤,不少由臨江集團為定戢會開啟的業務領域開始需要大量人手,資金是重要問題,身為臨江集團財務部重要成員的徐徐參還需要密切關注這一部分。
想到這兒,他不免覺得有些心煩,手在桌子上快速敲打著,破罐子破摔地說了一句:“下午去接了徐蒼,翹班,吃飯去。”
話音一落,他敞開的辦公室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可是聽到了啊,有不自覺的徐某想要翹班跟弟弟出去吃飯。”
聞言,徐參抬眼看向辦公室門口,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徐蒼回來了嘛,我做哥哥的總不能不去接他,對吧?”
那女人看來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微黃短髮,心形臉,長相英氣而堅毅,有種巾幗不讓鬚眉的氣魄。她上身穿了件白色襯衣,外面套著收腰的西服馬甲,下身是筆挺的闊腿西褲,腳上一雙黑色的尖頭高跟鞋,聽到徐參的辯解便走進辦公室,將手上的一摞檔案放到了桌上:“你知不知道,你一翹班,那些活兒就全都要挪到我那邊去,真想狠狠給你一拳。”
“你把我捶死,那你以後就是副會長的秘書了。他老人家可是個甩手掌櫃,到時候更多的活壓到你身上,直接給你來個過勞死。”徐參說著把那女人放到桌上的檔案往旁邊推了推,“都這個點了,我以為你回家了呢。怎麼,已經變成不回家的工作狂啦?”
站在辦公桌前的女人叫段向姿,是徐參的秘書,同時也是定戢會的十個最高理事之一,修習的是以摔、拍、穿、劈、鑽五大掌法為基礎的五行通背拳。
聞言,段向姿哼了一聲,氣沖沖地走到茶几旁邊坐下,兩腿搭上茶几,手抱在胸前:“媽的,跟狗男人吵架了,不想回去。”
“因為什麼?”
“因為他出去蹦迪的時候認識個綠茶婊,前天晚上我回家,他洗澡的時候來了資訊,我給開啟看了一眼,結果是他跟那個騷娘們兒撩騷。”
“啊這……一般做這種事應該都特別隱秘吧,你怎麼會輕易開啟他手機的?”徐參對於這種經典出牆行為想來都是不怎麼感興趣的,但畢竟是自己的秘書在抱怨,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自己這個辦事極富效率、性格雷厲風行、看來應該是跟戀愛無緣的秘書,在知道男友出軌之後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哼,人臉解鎖當然不行,但是他手機密碼我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我知道而已。”冷笑一聲,段向姿看來是有些焦躁,不自覺地抖起腿來。但是她功力很深,所以一抖腿,那整個桌子都開始亂晃。
“哎哎哎,巷子,你有火別往我的物件兒上撒好吧?”
“向姿”念快了就成了“巷子”,徐參稱呼段向姿的時候就一直是“巷子”“巷子”地叫她,段向姿也已經習慣了。
段向姿停止了抖腿,但是越想越生氣:“奶奶的,就他那點破工資,要不是我,他得住橋洞裡,還敢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
“那你當時怎麼處理的這個事情?”徐參又問道。
“打了他一頓。”
“啊這……”
“好,打得好!出軌的男人,就是要狠狠打的!”窗邊忽然而至的第三個聲音令徐參和段向姿都猛地一震。
徐參雖然為人謙和有趣,但遇事卻冷靜果斷,當下聽見那自窗邊而來的聲音,他隨手從筆筒裡抽出一支圓珠筆便擲了過去,元陽太極勁加上他自身的內氣纏繞,使得那圓珠筆脫手而出,如同子彈一般快而凌厲,“噗嗤”一聲便紮在了說話那人的腦袋上。
“啊呀呀呀呀,疼!”
伴隨那邊男人的驚呼,徐參和段向姿這才定睛看向窗邊,卻見一個男人的身影正像猴子似的蹲在窗框上,一手扒住窗沿一手不知蘇措地揮舞著,看來是被徐參偷襲得中,痛不欲生了。
對方已經中了暗器,徐參邁步走過去,想要伸手把他從窗戶上拽下來——十五層的樓,身上沒有任何的保險措施,這個男人就膽敢攀援在定戢會會長的窗邊,要麼就是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要麼就是求死。
“哎喲……哎呦……疼、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