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方奇嵩抽身便逃,連連向後跳退並高聲呼道,“也是罡氣!!”
對,也是罡氣。魏若熙將經過稀釋的罡氣附著於雙手不僅僅是為了增加卸骨擒拿勁力的滲透力,還將罡氣透過肢體接觸,直接打入對方的關節之中,阻礙骨骼貼合,使錯位的關節無法被接回。
這是獨屬於魏若熙一個人的卸骨擒拿術。她只可惜自己不是個男性,不然將五步穿心指那般凝縮的內氣團與卸骨擒拿結合,便可以直接炸斷對手的關節韌帶、令其變成殘廢。不過她後來思索一下,覺得這樣未免殘忍,所以這種可惜也就不了了之了。
說多錯多,魏若熙覺得自己先前給的提示已經夠多了,於是緘默的笑顏綻開在臉上,她再次翩然起舞,向方奇嵩一路攻了過去。
這樣的場景,即便是李遊書也從來沒有見識過——獨創的身法、獨創的行氣手段、獨創的卸骨擒拿之術,那柔弱而溫和的外表、年輕而秀麗的皮囊之下,竟有這樣一個前所未見的極富開創性的頭腦。
想到這兒,李遊書不由自主地喃喃讚歎:“若熙……真是個了不起的姑娘。”
擂臺上的戰鬥依舊持續,看臺上的觀眾們發出雷霆的吶喊,有的為方奇嵩加油鼓勁兒,有的因魏若熙一介女兒身卻能將少林派的弟子打得節節敗退而深感敬佩。這個時刻,所有人都被那兩人的激鬥而引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想必在場感到焦灼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場上正捱打的方奇嵩,一個是看臺上面沉似水的徐臨觀。好巧不巧,他們感到焦灼的恰巧是同一件事情——
為什麼毒性還沒有發作!
“算了,既然等不到,我就自己動手!”鋼牙要的咯咯作響,方奇嵩惱羞成怒,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囁嚅了一聲。
隨即,高壯的少林派弟子忽然悶哼一聲,伴隨擤氣將左手猛地向前戳了出去。擤氣雖然為八極拳的特色,倒也只是一種呼吸方式,並非其他門派便不可用。方奇嵩此時絕地反擊,藉助擤氣之勢壓縮胸腔,將勁力逼出,左手食指閃若金槍、快如雷霆,魏若熙急忙扭身閃躲,卻已經被那疾風迅影的一招給擦破了手臂,迸出血來。
魏若熙見狀吃了一驚,但身形不歪,鎮定自若地撤身出去。側目觀瞧,大臂上除卻被凌厲的指槍擦傷之外,傷口竟隱隱地還透出些青黑之氣來。
“有毒?”輕聲自問,魏若熙趁毒尚未完全進入體內,運起罡氣自手肘向上倒逼,將那青黑色的內氣給逼出了體外。
良機難尋,方奇嵩見她正為毒所困,顧不得什麼禮義廉恥、哪裡去管什麼慈悲心腸,抽身而去大喝一聲運功出掌,一道掌印自他手中飛速拍出,霎時間化作了三米見方的大小,向魏若熙直衝而去。
“慈悲掌。”魏若熙剛想要動,大臂處的傷口被殘餘毒素侵蝕,霎時間傳來一陣被毒蟲蜇咬的劇痛,令其右臂火燒火燎,好像被撕下塊肉一般。
魏若熙動作一滯,慈悲掌卻毫無慈悲,向著姑娘的身體便拍過來。魏若熙退而無用、避無可避,牙關一咬,驀地抬手指向了慈悲掌凌厲的攻勢。
轟然一聲,散發著祥瑞光彩的掌印化散而去,燦金的流光飄逸而出,魏若熙於流光中劇烈地喘息著,身體伴隨起伏一點一點矮了下去。
這是她第二次使用五步穿心指,她二十年所學,只有五步穿心指能夠從正面硬抗慈悲掌法。但她此時更多的是惶惑:佛門一向是光明磊落、慈悲渡人,為什麼方奇嵩會用這種類似毒砂掌的功夫……
猛咳打斷了魏若熙的思索,她內壁薄弱的行氣路線被凝縮罡氣所傷,感覺體內有東西在張皇亂竄。不等她穩定呼吸,一口鮮血便從她嘴裡嘔了出來。
“若熙!”見狀,與魏若熙相熟的幾人都慌了起來。他們不理解為什麼魏若熙面對慈悲掌不躲不閃、反而要用下下策五步穿心指去硬碰硬。
但李遊書看到了真相。當那青黑色的內氣微弱卻扎眼地瀰漫在方奇嵩雙手之上時,他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伴隨魏若熙的虛弱,她滯留在方奇嵩關節處的罡氣阻礙也變得薄弱起來,“咔咔”兩聲脆響,方奇嵩擰轉手臂和手腕,將兩處被魏若熙摘下的關節給接回去,心有餘悸地瞪著她。他方才也是走了一步險棋,畢竟出招的左手手腕還脫臼,那一指禪的功力連方向都難以把握,如果反被魏若熙利用,將他左臂也直接摘下來,那就敗局已定了。
好在他賭贏了,這也跟他對自己一指禪功力的自信有莫大關係。雖然用毒、耍陰招、趁人之危這幾條都被他佔下了,但他不在乎。他現在只渴望勝利,渴望勝利過後落入自己手中的兩百萬。
不過,他似乎低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魏若熙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