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爺的命令麼?”向出雲科技撤回的路上,曹鴻蒙向柳仕良問道。
“是劉紫彤,她說秘密研究部出事了,少爺似乎被困在那裡無法脫身,而裡面的情況此時無法被查探清楚。”
“就因為一個秘書?”曹鴻蒙一向只聽歐陽思本人親口下達的命令,指令一旦經手,就有被惡意篡改的風險。
“她是少爺的貼身秘書。”
“嗯。”曹鴻蒙似乎是在以對話的方式發洩他對柳仕良的不滿,畢竟他在戰鬥時以犧牲了徐駿的代價制服了艾琳娜,然而最終這壓制沒有對戰果產生任何正向影響——也就是說,徐駿算白死。
開車的隊員在兩人對話的重壓下不敢亂說話,只是有些緊張地跟隨前車軌跡往出雲科技總部方向趕去。
過了會兒,曹鴻蒙又開口問道:“臨走時,姑爺說的解藥是什麼?你給姑爺下毒?”
“只有毒藥才需要解藥麼?”柳仕良聞言反問道。
“在我的認知裡,確實只有被下毒的人才需要解藥。”曹鴻蒙正面硬剛,絲毫不懼柳仕良話語中的搪塞和威脅,“我並不是反對下毒這種手法,但是如果你對自己的同事都保留頗多,我很難保證以後能跟你默契配合。畢竟今天你就是因為姑爺和唐雨寒的配合才中了他的奇招。”
話音一落,坐在後排的柳仕良往前探身,手指已然搭在了曹鴻蒙的頸動脈上:“你是在教訓我麼,小曹?”
前方車輛忽然剎了下車,駕車的暗殺隊員卻汗流浹背,儘可能輕緩地去踩剎車,生怕自己踩急了會讓柳仕良誤傷到自己的隊長。
曹鴻蒙沉默了片刻,隨後慢慢抬手去將柳仕良的手指拿了下去:“不敢,您是少爺的貼身護衛,我不過是暗殺隊的一個小小隊長。但柳先生,實話實說,我對您今天殺死徐駿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我認為您今天會殺了他,將來也不排除為了完成任務而殺死我的可能,我很擔心。”
“放心,對少爺來說你是最有用的人之一,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把你作為消耗品的。”
那隊員此時不光汗流浹背,就連鬢角都因為緊張而沁出汗來。他敬重曹鴻蒙,但並不害怕曹鴻蒙,因為他對待手下人非常溫和義氣。他怕的就是柳仕良這種人,雖然總是面帶微笑,可那笑讓人看了心裡發毛。並且那微笑並不是將你認作朋友的證明,反而是將你看作了一樣東西,是可以用、可以消耗、可以肆意毀損的物件。
從某種程度上講,柳仕良跟歐陽思對待他人的態度是趨同的,也難怪他們會如此臭味相投,思想一致。
聞言,曹鴻蒙垂下頭去沉思了片刻,而後開口說道:“承蒙少爺不棄,那曹鴻蒙一定鞠躬盡瘁……”
柳仕良聞言沒有回應,只是面無表情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景色。鍾城的內城區似乎與往日一樣平和安靜,沒有人知道今天歐陽家蕩起的小小波瀾將在不久後的將來化作驚濤駭浪,將整個鍾城的一切都席捲進去。
……
“小知、小知你怎麼樣!”歐陽思反覆呼喊著妹妹,生怕她閉上眼睛便不會再睜開,“看著我,看著我!你沒事的,哥馬上就帶你去醫院,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因為失血,歐陽知眼前有些模糊,但透過昏暗中的應急燈光她還是能認出歐陽思的:“哥……你沒事……”
“我沒事,我沒事啊。”歐陽思說著扭頭去看自己掉落在地的手杖,折斷的兩段掉落在不同的位置,整齊的切口彰顯了63號試驗品恐怖的怪力,即使是能夠輕易彈開子彈的堅硬材質都能被它一擊揮斷,“你為什麼要推開我?”
“嘿嘿,”歐陽知笑了一下,她曾經盈透白皙的貝齒如今被血液浸染,笑起來反而有些瘮人,“沒辦法,你是我哥。我怎麼能、能看你……”
說到這兒,歐陽知疲倦地閉上了眼睛,歐陽思見狀連忙去呼喚她,可是這次他沒能如願叫醒妹妹,她昏死了過去。但她話語的最終含義已經被歐陽思準確接收:“我怎麼能眼睜睜看你去送死呢?”
連續不斷的巨響傳來,菲利克斯在飛石與揚塵中退到了歐陽思身邊,見歐陽知暈倒過去,他低頭端詳了幾秒,而後對歐陽思說道:“她沒死,只是疼暈過去了。盧恩符文的時效有限,我得速戰速決了。”
話音一落,怒吼蕩起灰塵,被菲利克斯砍得支離破碎的63號試驗品被激怒,身體越發地無限膨脹起來,如同泡沫般的血肉從菲利克斯留下的傷口處硬擠出來,詭異噁心,令人作嘔。
“歐陽思……歐陽……思……放我……出去!!!”在黑暗中察覺到了歐陽思蹲坐在地的模糊身影,63號試驗品發出一陣狂吼,十幾隻眼睛竟齊齊流下淚來,“洋洋……洋……家……回家……”
菲利克斯聞言眉頭一皺,鄙夷地斜了眼歐陽思:“你連有家室的人都沒放過,你這麼做還算是人麼?”
對於菲利克斯暗含慍怒的責問,歐陽思倔強地低下頭去心急如焚地看著妹妹,沒有給予回應。他現在只希望菲利克斯趕緊解決了這個怪物並把歐陽知送去醫院,雖然他知道這樣的傷勢,即使是全球最好的技術也不可能再救得過來。即使能救過來,歐陽知的下半生也註定是個殘缺的植物人,這樣對她來說無異於侮辱,不如讓她死。
菲利克斯沒有等待歐陽思的回答,他知道以這老僱主的尿性,就算嘴裡含著坨屎也要硬犟下去,所以他沒指望歐陽思懺悔:“你就該被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