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話音一落,三人周圍的空氣很快地便陷入到了驚疑與恐懼的沉默之中,只剩那引頸受戮的怪物依然發出低低的沉吟。
“你說你已經好了?”李遊書邊說邊以呼吸法透視過去,發現菲利克斯的身體果然已經恢復如初,不僅沒有內臟的損傷、骨骼的斷裂,甚至連那長長風衣包裹下的面板都沒有一點點擦傷,狀態堪稱完美。
菲利克斯低低地笑了一聲,對李遊書回道:“你不是已經在看了麼?”
李遊書聞言又是一驚:“你能察覺到麼?”
菲利克斯不在意地攤攤手:“你何不試著更加深入地看一眼呢?”
這種暗含著絲絲威脅的誘導引起了李遊書的興趣,於是他凝神靜氣更加集中地看向菲利克斯,向著支撐、供養、運作他身體的力量系統看去——
下一秒,彷彿受到了槍擊,李遊書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後不受控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歐陽知和菲利克斯見狀連忙上去將他攙扶了起來。
“遊書,你沒事吧?”歐陽知見狀不無擔憂地摸了摸李遊書的腦袋,隨後扭頭對菲利克斯怒喝道,“你幹了什麼!”
李遊書抬手製止了歐陽知的責問,笑著對她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抱歉抱歉,只是想跟開個小玩笑,不要生氣。”
“嘿嘿,”李遊書揉了揉太陽穴,苦笑著看向菲利克斯,“又是肝膽俱裂又是顱內衝擊,你的玩笑都太驚悚了,我有點擔當不起啊。”
但實際上李遊書感到十分滿意,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以為菲利克斯之所以能在那樣的重擊之下安然無恙,是因為他是跟艾琳娜一樣的“不死者”,但透過呼吸法的透視他發現並非如此,菲利克斯的身體裡沒有艾琳娜那樣的不死者的生命能量。但他擁有著比那更加駭人的東西,那是一種如同溪流般在菲利克斯體內流淌的能量,在“自在取”獨特的視野中呈現出毫無光澤的慘白色粘稠,如同岩漿一樣翻滾沸騰、滾滾起泡。
當李遊書想要繼續注視時,那能量卻彷彿察覺到了李遊書的窺探,活物般向著李遊書的方向奔騰暴起,在其腦海中回以警告般的恐怖低鳴。
緊接著,李遊書的眼前出現了幻象,菲利克斯身後的黑夜化作了無邊無垠的浩瀚星河。自那群星燦爛的深邃之處,一顆如同恆星般的血紅眼眸驀然張開,向李遊書投以彷彿含帶熾熱高溫的恐怖目光。
緊接著便是被子彈擊穿頭部般的劇痛,令李遊書不得不中斷了對菲利克斯的觀察。但那彷彿警告般的攻擊在李遊書放棄繼續窺探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見它雖然是獨立於菲利克斯的存在,卻是可以受到菲利克斯控制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見狀,李遊書心裡驚喜而憂慮:先是艾琳娜,現在又有菲利克斯,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他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力量潛藏。
“這些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不過工作還沒有結束呢。”菲利克斯說著走到了怪物面前,抬手一斧頭向那張詭異的臉頰縱劈而下,將其迅猛果決地一分為二。利刃劃破肌肉、斬碎骨骼的聲響,落在死肉上聽來雖然尋常,但在活物身上響起卻令歐陽知和李遊書多少有些不適。
被利斧斬開了扭曲的怪臉,怪物卻依舊沒有發出怪叫。實際上從倒地不起後,它就沒有了任何的動靜,只能像個垂危老人一樣發出粗重起伏的喘息,接受隨即可能降臨的死的到來,也許是因為菲利克斯所言那從未被李遊書和歐陽知聽聞過的麻醉劑發揮了功效。
“嗯,好像還沒死,”菲利克斯見自己一斧斬下後怪物的身體依然跟剛剛一樣斷斷續續地起伏,於是為難地摸了摸下巴,思忖著說道,“看來這個醜臉裡面沒有大腦,令心肌停止運動的麻醉劑也沒能殺死它,既沒有腦子也沒有心臟?那恐怕已經超脫生物的概念了吧。”
這時,靜謐的街道里,怪物腔子上那縱劈而開的裂傷之內忽然發出了一聲不同於先前的悽裂怪聲。
見狀,菲利克斯和李遊書都吃了一驚,二人皆警惕起來,攥緊了手中的武器。
“不行,遲則生變,趕緊結束。”低低說了一聲,菲利克斯揮舞手中獵斧,又向著怪物的另一條手臂砍了下去。
“噗嗤”一聲,斧頭還沒能落到那變形多節的手臂上,一條細瘦尖銳的手臂搶先一步戳穿了菲利克斯的心窩,將他的心臟從背後破體而出,直接掏了出來。
雖然在各種影視作品和科普圖書中見到過心臟的模樣,但這樣鮮活離體的心臟論誰也沒有見識過,李遊書見狀往後一避,抱住歐陽知的腰連連向後退去。而菲利克斯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襲擊顯露出片刻的呆愣,眼睜睜看著那條手臂將自己的心臟從被洞穿的心窩裡掏了出來。
隨後,那手臂的主人捏著那顆似乎還在跳動的心臟,咕咚一聲吞入了腹中。
那無名的恐怖怪獸的背上,長出了一個腰部與其連線在一起的新的身體,長有蒼白光滑面板與同樣扭曲空洞的五官,似然與宿主相比只有人類大小的體型,卻在明滅的燈光下散發出更加恐怖的氣息。
李遊書見狀也不再猶豫,向著那身體猛地擲出了投槍。漆黑的尖銳長影刺破空氣,迅捷而鋒利地將那身影給紮了個對穿。
與此同時,失去心臟的菲利克斯再次暴起,向著那奪走吞吃自己的心臟的可恥小偷回以全力的一擊,斧頭狠狠落下,卻被先前一直趴伏於地面的那巨大怪物以尚存的手臂給擋了下來,厚實的皮肉和堅韌的骨骼阻住了斧頭落下的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