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歐陽知一直哼哼著自己腰疼,最終結果就是成功讓李遊書揹著她走完了回旅店的剩餘路程。李遊書並不會因為在街上做這種親密的事情而感到難為情,因為他五六歲的時候跟著李廣成和林迴雪逛街逛累了,林迴雪還會讓丈夫揹她一段。
“遊書,我重嗎?”
“不重,反正是比韓施輕多了。”
“韓施?你二叔的兒子?”
“對啊。”
“你拿我跟一個大男人比,你可真行!”歐陽知聞言鬆開環住李遊書脖子的手臂,兩手拽住他的耳朵來回搖晃,“你給我變成小飛象!”
“哈哈哈哈,別別別,我不想變成‘小肥象’,”李遊書雖然被歐陽知“折磨”,但是心情卻感到出奇的好,“歐陽,我覺得陪你來外城區散心是個正確的選擇。現在揹著你往回走,讓我想起了我爸和我媽在一起時的情形。”
“是嗎?”歐陽知聞言鬆開手,又伏在李遊書背上問他,“你爸和你媽關係特別好?”
李遊書點點頭,站在街邊等待紅燈熄滅綠燈亮起,幾輛汽車與摩托較勁一般飛馳而過,在七月底的天空下倒映了日光,在七月底的熱氣中扭曲了身影:“我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問我們有沒有感到悲傷難過的事情。班裡小朋友十個裡有六個都是經歷了父母吵架,還有兩個是祖父祖母去世。”
“剩下兩個呢?”
“就是我和清夢了,”李遊書回憶那隨著年齡增長而逐漸朦朧的往事,不由得笑起來,“我跟清夢從來沒有悲傷的事情。清夢從小就清心寡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能記起她確切表達訴求的事情,就是當年在山裡練功時她說想找個男朋友。但是老師不理解,成年人就是這樣,好像別人與自己不同就會拼盡全力去論證人與我的相似性,以自己的平庸來拉低他人的水準。最後清夢被老師追問得不耐煩了,說自己悲傷的事情就是‘想不出讓自己悲傷的事情’。”
“哈哈,你妹妹可真有個性。那你呢?你又是怎麼回答得老師?”
“打架打不贏!雖然我打架從來沒輸過,但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輸,我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痛哭一場!”
“喂!”這樣的回答沒能讓歐陽知感到滿意,甚至可以說讓她覺得無法理解,於是她直起身子重重捶了下李遊書的腦瓜。
“別打別打,我還沒說完呢。”綠燈亮了,李遊書待最後一輛遍佈藍綠噴漆的改裝摩托從十字路口闖紅燈飛馳而過後,揹著歐陽知慢慢走過馬路,笑眯眯說道,“小孩子不會有很多心事的,不過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父母的安危,兄妹的境況,二叔的身體,要掛念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且,現在又多了一樣。”
“是我嗎?”
“當然了,”李遊書說著停了下來,將歐陽知往上一顛好更容易去把住她的腿彎,“現在我的背上可是鍾城的第一女強人,還是我李遊書最具實質意義的女朋友,於情於理,我都得好好愛護啊。”
“哼,你這麼說,我心裡倒是還算有些高興了。”歐陽知等的就是李遊書這句話,聽他這麼說便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掂了掂他的小辮子,“你說話真是好聽,我從看見你第一眼後就認定你肯定是個說的比唱的好聽的人,長相文氣清秀的男人大多都是這樣。我想想啊,這叫‘小白臉子,不長好心眼子’。”
李遊書聞言尷尬一笑,回憶起他大學在校時也因為這個被前女友記恨,在學校的樹洞裡口誅筆伐,說他是“絲不如竹,竹不如肉,說的比唱的好聽”,但實際上李遊書只是偶爾會吐露放下武術、作為一個普通年輕人的心聲,卻因為這片刻的正常而被前幾任女友認為他是個一直很正常的人。所以當她們發現李遊書實際上是個醉心武術與打架,跟男人比跟女人交心的人後,自然會因為那份心理落差而對他頗生怨恨。
“嘿嘿,”想到這兒,李遊書舔了下嘴唇,“雖然有花言巧語的嫌疑,但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老爹的酒館離旅店不遠,菲利克斯的診所又離酒館不遠,所以李遊書雖然揹著歐陽知徐徐而行,一刻鐘不到也已經到了旅店門前。
前臺那位姐姐抬眼看見李遊書揹著歐陽知進大廳,垂下眼去划著手機螢幕說道:“感情真好啊。”
歐陽知聞言笑起來,拍拍李遊書肩膀說道:“我下來。”
“嗐,二十八拜都拜了,不差這最後一哆嗦。”李遊書說著騰出一隻手來按電梯,“反正你不舒服,我給你背上去又能怎樣。不過昨晚確實睡得不好,回去之後我要再補一覺,你呢?”
歐陽知眼珠滴溜一轉:“嗯,我也睡一覺吧。”說完,她便伏在李遊書背上,臉頰緊緊貼住他溫熱的脊樑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