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是麼。”關恩昊聞言冷笑了一聲。
魏釗凱半睜著眼睛點了點頭:“您幹了什麼,您自己心裡都清楚,想必其他人也跟您一樣心知肚明。”
關恩昊將熱水倒入壺中清洗茶葉與茶杯,隨後用竹夾夾起一個被涮過的杯子放到了魏釗凱面前:“如果我不走,我妻子和女兒……”
魏釗凱聞言抱起膀子來,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講道理,按照少爺的說法,您和呂老先生動手的時候可沒考慮過這些啊——還是說你們這些人當時商定的就是讓大小姐也死呢?”
關恩昊聞言也無法反駁,因為他們當時確實打算讓歐陽知也跟著歐陽思一起上路。歐陽知在某些方面比歐陽思更具洞察力和決斷力,留下她的話,歐陽家這棵鍾城毒樹只會春風吹又生,結出新的毒樹之果。
見關恩昊沒說話,魏釗凱便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少爺是個看事情很透徹的人,他知道這件事跟關雎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大小姐跟關小姐又是至交好友,十多年都碰不上第二個,所以少爺的意思是:你們不仁,他不會不義。”
關恩昊聽罷心裡鬆了口氣,為魏釗凱斟上了第一泡茶:“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被盯上了?”
“重要麼?”魏釗凱屈起手指在茶杯邊點了兩下,“誰做的,誰心裡有鬼。心裡有鬼的人是藏不住的,您也好,呂德明也罷,白幸那個蠢蛋更是。”
說著,魏釗凱拿起茶杯來稍稍聞了一下,將茶一飲而盡,隨後起身向外走去:“我不懂茶,就不陪關先生細品了。希望您早做準備,您多狡辯一句,少爺就多看一會兒猴戲,他心情好了,也許你的下場就能稍微好一些。”
見魏釗凱向這邊走來,稍微聽見了幾句的小王連忙憂心忡忡地為魏釗凱開啟門。走到門口,男人忽然站住腳步,扭頭衝關恩昊說道:“對了,柳仕良還有句話託我捎給您。”
關恩昊聞言更加羞慚地垂下眼去,無力再去與魏釗凱對視。
“他說他會盡量為您求情。但他很失望,不是因為您恩將仇報,而是因為您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為年紀還小的關雎小姐著想。說白了,您有些時候根本不把這個女兒放在第一位,不像位父親。”
說完,魏釗凱雙手插兜走了出去,出了院子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聽完魏釗凱傳達的柳仕良的一席話,關恩昊沉默著,將杯底滿是茶葉末的茶水倒入茶洗之中,忽然胳膊一抖、右手一鬆,那玻璃材質的公道杯掉到茶桌上,又被茶桌磕碰彈起,遠遠地向地面飛去,最終“咔嚓”一聲被摔了個稀碎。
玻璃碎屑四散迸濺,小王的腳步緊隨而至。
但她沒有彎下腰去打掃,而是雙手捏住自己的圍裙,畏畏怯怯又十分固執地站在他的僱主面前。
“怎麼了?”似乎已經從她躲閃的眼神中看到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關恩昊有氣無力又滿不在意地,雙手交握看向了保姆。
“先生……那個……您、這個月的……”
“嗯,我知道。”關恩昊點了點頭,“也快到月底了,工資你去找劉茗,她會給你結算,下個月你就不用來了。”
小王點了點頭,眼神閃躲著向外走去,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失禮,連忙回身又深深向關恩昊鞠了一躬,這才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
“歐陽姐姐,遊書哥,我、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求你們的。”關雎坐在歐陽知身邊,兩手遮住臉哭個不停。李遊書對這種事做不了主,便站在一邊靜靜看著,艾琳娜和愛麗絲也因為事情嚴肅所以在送上茶點後便離開了客廳。
歐陽知抱著關雎,輕拍她的背寬慰她:“好了好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歐陽知的擁抱讓關雎不安的心微微平靜下來,於是她也伸手抱住歐陽知,抽泣著說道:“我昨晚在自己房間裡看書,因為情節太吸引人了所以一時忘了時間,到四點多起床上廁所的時候聽見書房那頭我爸和媽媽正在說話,我就趴在臥室的門上聽了一會兒。”
李遊書聞言挑了下眉毛,心裡暗暗道:這小妮子耳朵倒是好使,看樣子以後我有了孩子可得好好防著點。
說罷,他目光落在歐陽知身上。
跟歐陽生個孩子麼?很難想象啊。
歐陽知聽著不由得眉頭緊皺:“你爸爸說什麼了?”
“我聽那個意思,他好像做了對不起歐陽哥的事情,他說歐陽哥肯定會殺了他,還說這次連柳先生都不會幫他了!”關雎說著又躺下淚來,驚懼慌亂地伸手死死攥住了歐陽知的袖子,“歐陽姐姐,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讓歐陽哥殺我爸爸?我、我……”
歐陽知聞言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一邊安撫著關雎一邊去看李遊書。
你說咋辦?
李遊書會意,攤了攤手。
沒法辦。
歐陽知又沖懷裡的關雎努了努嘴。
關雎都這麼求我了,我能不管?
李遊書一瞪眼,雙手一接做了一個衝鋒槍的手勢。
她爹昨天怎麼派人來殺咱們的,你忘了?!
歐陽知見狀不由得也蹙眉沉思起來。李遊書說的沒錯,一碼歸一碼,有情誼要互相幫扶,有仇怨該報也要報。關恩昊昨夜差點要了自己一家子的命,這口惡氣不發洩出來反要讓她往肚子裡咽,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