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聞言一笑:“我是想問……罷了,你對我手下留情,我就當你是半個朋友了,剩下那一半是因為你間接害死了我表哥。”
“行啊,怎樣都行。事是我做的,我也問心無愧,你要是有一天想找我報仇,我隨時恭候。不過你肯當我是半個朋友,那我你這什麼天煞孤星我就一定幫你打下來,我幫定了!”
真是個磊落的人。文彬看著李遊書嚴肅認真的神情,心裡暗暗地稱讚著,慢慢地站起身來拍打身上的灰土,開口說道:
“你這種人,跟著那位歐陽先生實在是屈才了。鍾城不過是一汪淺水,留不住你這蛟龍的。”
“哈哈,實話跟你講,我根本就不是鍾城人,我是因為練了不知道什麼邪功,被我爸給打出家門,流落到鍾城來的。”
“邪功?”
“哎呀說了你也不明白,不過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你師父老人家,認不認識一個叫韓授的人。”
“韓授……”文彬重複了一遍韓授的名字,輕輕搖了搖頭,“我對這名字倒是沒有印象,不過我可以幫你問一問。”
於是二人就月下交換了聯絡方式,李遊書又對文彬說:“你表哥和朋友的遺體,我儘量勸歐陽送還。”
文彬點了點頭:“如果可以,煩勞歐陽先生把表哥、崔哥和甘先生的遺體送回美國吧,那邊……會有人打點好的。”
隨後,文彬轉身看向這遍地血跡的是非之地,衝這片修羅場深深作揖,輕嘆一聲:
“氣作清風肉化泥,無牽無掛最乾淨。”
說罷,他運起身法,“嗖”地一聲騰空而起,輕盈之態如若雲中真仙,在李遊書的目送之下飄然而去。衝文彬離去的身影揮了下手,李遊書此時終於才算塵埃落定,心裡感到暢快無比。
“哼哼,狙擊槍都打不死小爺,我可真是太厲害了。”四下無人,李遊書自吹自擂洋洋得意地邁開步子準備往回趕,剛一運氣,忽然一陣異樣的感覺從自己丹田之中散發出來,嚇得他連忙收束呼吸法,不敢亂來。
“怎麼回事!”自十五歲將“萬物盜”和“自食”融合為“自在取”之後,李遊書已經三年沒有再因為這呼吸法而遭遇過不適,這突如其來的異樣令他不由得回憶起了當年吐血斗升的恐懼。
還沒等李遊書有所準備,一股煎烤般的熾痛便瞬間自丹田中向外擴散,熱浪席捲李遊書的五臟六腑並從他的每一個毛孔中噴薄而出,令其整個身體的感受彷彿是初遇宇宙爆炸的混沌一般。
痛苦只是一剎那的體驗,很快,那陣難以忍受的熾熱便隨著李遊書穩固心神而慢慢退了下去,化作了遊走於全身的暖融融的感覺。
賊老天,我李遊書能從你手裡撿回一次命,就必然能再撿一回!
李遊書心裡暗暗罵著,開始以“自在取”內視丹田經絡——
並沒有什麼異樣,體內各器官和行氣的路線不僅沒有遭受損壞,反而呈現出了比以前更加強韌堅固的樣態來。
“難不成中了那一槍因禍得福,反而讓我功夫更近一層了?”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李遊書走到被燒成一片焦黑的歐陽思的車前,依舊擺出了自己最喜歡的形意拳炮捶架勢。
“走!”
伴隨一聲炸雷般的轟鳴,李遊書拳勁在車殼上爆開,真如城頭炮響一般向著四面八方轟然而去,本已經火焰熄滅的轎車被李遊書一拳打得騰空飛起,燃著熊熊烈焰向街對面一路滾過去,最後乒鈴乓啷地散成了滿地的零碎部件,一通吵嚷過後方才重新回到夏夜的沉寂。
被自己出拳的動靜嚇了一跳,李遊書嚴重懷疑這拳頭不是自己的,因為自己幾斤幾兩他自己最清楚。
“這……!”雖然勢如炮發、聲若震雷,但李遊書先前的炮捶從來沒有打出過這麼駭人的動靜,也沒有達成過這等熊熊燃燒的勁爆效果。
看著自己還煙氣騰騰的拳頭,李遊書的眉頭緊緊凝成了一股——
剛剛助力這招炮捶的,並非“自在取”。
而是文彬的呼吸法“畢方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