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波一聽就更糊塗了,連忙問道:“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說你喜歡的東西跟學校專業不掛鉤呢?”
年輕人對王仁波說道:“大叔,您是不是好奇,為什麼飛機顛得這麼厲害,我還能一動不動地坐著?”
王仁波點頭不住。
“其實我沒坐,”年輕人拍了拍自己的腿,對王仁波說,“自打上飛機到現在,我一直在站樁。”
“站樁?”
“對,站樁,”年輕人將手掌往下按了按,解釋道,“您知道打坐吧?打坐是坐著讓氣沉下來,進而遊走在身體各處;站樁是一個道理,只是站著而已。我這人喜動不喜靜,所以我愛站著不愛坐著。”
說著,飛機又傳來一陣劇烈的顛簸,王仁波身子忍不住晃動起來,年輕人在他眼裡就更加的沉穩了。
“我一直在跟飛機較勁兒呢,”等顛簸過去了,年輕人繼續說道,“我一直在感受飛機的動態變化,一旦它下潛,我就把勁力往下沉;如果它攀升,我就把勁力往上挪——我順著飛機的力氣站樁,跟飛機就化為一體,也就不會亂動了。”
王仁波明白過來,長長地“哦”了一聲說道:“年輕人,你是個武術家?”
“武術家談不上,只是個喜歡打拳的人而已。我看您一直愁眉不展的,您頭疼對吧?”
“對啊,”王仁波一拍大腿抱怨道,“只要一坐飛機頭就疼得厲害,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你能給我治一治嗎?”
“這不難啊,”年輕人說著指了指站在遠處的空姐,“您看那位空姐,不管是站著、走著還是蹲著,雖然腰會彎下去,但是背部總是挺得很直,她可不是隻為了好看啊。”
王仁波一邊聽著一邊學那空姐把背挺直起來,但他常年伏案寫作,所以脖子就像定了型似的往前抻著,很難做到像空姐那樣從腦後一條線順直地下來。
那年輕人見王仁波一點就通,滿意地點了點頭:“人的脊柱啊就好像是一條龍,咱們現在的人總喜歡癱著歪著,您想想那龍能舒展的開嗎?舒展不開,自然就出毛病,氣血不通鬧頭痛還算小病。所以您不光乘交通工具的時候要保持,平常生活裡也要好好保持。做事不難,難得是擺脫無意識地恢復曾經的習慣。”
沒一會兒功夫王仁波就覺得肩膀變得痠痛起來,但因為年輕人還在旁邊坐著,他也不好意思馬上癱坐回去,便強撐著又挺了一會,沒想到眩暈和頭疼竟然真的緩解了不少。
似乎從王仁波舒展的眉頭裡看見了成效,年輕人也高興地點了點頭,繼續閉上眼睛站樁去了。
等到飛機飛抵慶儀市,王仁波和年輕人都站起身來,王仁波發現年輕人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高壯,以他看人的眼力個頭肯定在一米七八,寬鬆的薄襯衫也看不到什麼身材,至少不胖。但年輕人的形體是沒得說的,即使是王仁波捧起來的很多已經上過熒幕的演員都未必有這樣好的身段和氣質。
於是王仁波不肯讓機會溜走,趕上去搭住年輕人的肩膀讓他停下,又摸索了一會兒,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一張名片:“小兄弟,你對影視感興趣麼?”
年輕人挑了挑眉,接過了王仁波的名片:“影視?演戲麼?”
“對!”王仁波連忙點頭,慶儀市的夏季氣溫不低,他只穿了件短袖卻熱得汗如雨下,“我看你不管是相貌還是身段都好、性格也好,我這些年投資了好多電影,可是苦於武打演員出現了斷層,曾經的好演員都老了,新演員又沒人下苦功,都是吊個威亞搞個慢動作就當武打電影,這行不通的!”
年輕人笑了笑,將王仁波的名片揣進了口袋。他雖然穿得是長袖襯衣,又留長髮扎著辮子,可卻不見一滴汗從他額頭和脖頸間流出來。
見年輕人不說話,王仁波繼續說道:“你的功夫我見到了,好,好得很!我希望能再拍出曾經的那種好電影,至少退隱之前要留個好作品,你有興趣嗎!”
年輕人沉默了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謝謝您,可我對演戲不感興趣。不過以後如果有這個想法,我會主動找您的,到時候還希望您不嫌棄。”
王仁波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連忙點頭不住:“好好好,我等你。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剛想開口,忽然有所察覺扭頭看向接機大廳,那裡正有一男一女兩個與他年紀相仿的人衝他揮手。見到那兩個人,年輕人忽然兩眼閃光,笑著衝他們打起招呼,而後對王仁波說:
“我叫李遊書。”
說罷,李遊書便轉身向著來接他的韓施和李清夢跑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