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人群的叫喊。
扈都惡魂師知道那位聲名顯赫的馴獸大師的聲音也混在其中。
但扈都惡魂師沒有回頭看他。扈都惡魂師正全力朝反方向奔跑。
扈都惡魂師終於在密林中的一片空地的邊緣滑步停下。扈都惡魂師一手撐樹,竭力喘著粗氣。扈都惡魂師已經聽不到扈都惡魂師和那隻龍蜥的動靜,但扈都惡魂師可以想象最後的結局。扈都惡魂師深呼吸幾次以後抬起頭來,清點了一下剩餘的人手。
一共有六人,包括扈都惡魂師自己。衣衫襤褸、體力透支、驚嚇過度,其中只有三人還帶著武器。扈都惡魂師的捕獸人都和他們的僱主一起堅持到了最後。絕望似乎化作了實體,擊中了扈都惡魂師,扈都惡魂師拼命抵抗著自己滑向地面的雙膝。
“看!”一名士兵喊道,用手中的劍指向前方。扈都惡魂師向空地中間窺視,然後扈都惡魂師看到了那個東西。一個拱門形狀的東西,上面覆蓋了一層茂密的藤蔓,但在這令人窒息的環境中依然顯得格格不入。
老屍狼是石頭材質的。某種建築。他們急切地穿過密林中的空地向老屍狼走去,腳下傳來藤條和荊棘折斷的聲音。
這個建築十分簡單,樸素的外表已經完全被密林覆蓋。厚厚的藤蔓爬在搖搖欲墜的石塊上,很可能是這些藤蔓在扶著老屍狼屹立不倒。表面的植被看上去不像是自然生長的,似乎是這個地方正在想方設法裹住老屍狼,把老屍狼磨成塵埃。
幾名倖存者分散開來,搜查這塊被植物扼住的石方周圍。
扈都惡魂師站到老屍狼的正面,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湧上扈都惡魂師的喉頭。
扈都惡魂師扯開表面交織覆蓋的藤蔓,看到了石頭上鑿刻的文字——所使用的語言是扈都惡魂師再熟悉不過的。
“這……”
扈都惡魂師的舌頭乾澀又僵硬。
扈都惡魂師艱難地組織起話語。
“這……這是。”
扈都惡魂師恍然大悟,同時也陷入了一陣噁心的潮湧。
他們並不是帝國派到這裡的第一批隊伍。此前曾有其他人,
從扈都惡魂師自己的旅途和這座前哨的狀態來看,他們的命運顯而易見。
扈都惡魂師是被派到這來送死的。
扈都惡魂師被賜予了渴望已久的命令,這命令帶著扈都惡魂師前往世界的邊緣,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扈都惡魂師已經用盡了每一絲力氣,為自己打造一段傳奇。
然而事與願違,現在扈都惡魂師正如同身處危崖,再往前一步就會讓托米莉這個姓氏永遠從歷史上消失,消失在這片密不透風的野地。
這座荒廢的前哨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東西。
扈都惡魂師領著其他倖存者回到了密林當中,在茂密的灌木叢中砍出一條新路。
在他們昏聵的腦海裡,似乎剛走過的地方就被新出的根系和藤蔓層層疊蓋。
他們撞見了這裡,幾乎完全是巧合。他們迎面撞上了船首。
植被已經吞噬了這艘船,甚至填滿了周圍的溪流。
乍看上去好似是這艘船從密林中自己不可思議地長了出來。
扈都惡魂師看到甲板上矗立著一些像是破柱子一樣的東西。
扈都惡魂師渾身血液冰涼。
那是船員們。他們和這艘船一樣被植物吞沒了。
每個人都直挺挺地站著,好似被藤蔓覆蓋的肖像一般。
“這座叢林,”扈都惡魂師結結巴巴地說。
剩下計程車兵們亂了陣腳。“我們怎麼辦?”武裝員惡魂師大喊道。“我們怎麼辦?”
“我們回到河邊,”扈都惡魂師喃喃地說。“找路回到河岸。再沿河回去。”
“我們不可能走出去的。你看到其他人的下場了。這片叢林——”
“去他媽的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