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一身不起眼的平民打扮,在晚間遊走在長樂街的西頭。
他已經離了胡先生的鋪子,重操舊業。
實際上,是他主動放棄辭別的。
他是良道士,是仙人掌籙,道門正統。
而並非走陰一脈。
或許是因為西頭的長樂街上都是些棺材鋪,紙紮鋪,通靈寶玉店等的冥店鋪,又有衙門在附近,這裡的晚上少有人來往。
人流雖然少,但經過這的不是家裡出事的,就是遭難的,因此還是有江湖道士方士,時常見機在附近擺攤。
此時,沈良就假模假樣的蹲在一個算相師的攤子前,表面上是在問詢手相,面相,實際上一直暗中觀察這裡出入的,行蹤詭異的玄鏡司捕快。
沈良從不給自己算命,也不信一般的江湖道士有這本事,所謂醫者不能自醫,又有言“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這是道門古訓。
他隨意揮灑筆墨,寫了個字,丟到算相師的攤子前,目光則遊離在暗處和附近稀稀拉拉的人。
面前的算相師,是名留著兩撇八字鬍的老頭,身上還穿著灰舊道袍,打著不少補丁,一看就有些年歲了。
不過還別說,一身雖破卻無塵的道袍,再加上時而搖頭閉目的模樣,倒還真有那麼幾分飄渺脫俗,仙風道骨的風采。
算相師先是睜開半隻眼看一下來沈良遞來的字相,並未馬上解讀,而是語氣平淡,道:“小兄臺,可是來砸招牌的?”
神態自若,語氣緩和,處事不驚,居然還真透著那麼點世外高人的味道。
沈良眼色一凝。
讓他給看出來什麼不對了?
算命先生撫了撫八字鬍,半眯著眼道:“小兄弟可知,男不三,女不四?”
“因為不三不四,是下九流的門道。”
沈良聞言一看,才知道自己在紙上寫了個三,頓時滿臉黑線。
乍聽有理,可總感覺哪裡不太對?
下九流的門道,是在暗示什麼嗎…
算相師睜開一隻眼看向沈良,咳嗽一聲: “小兄臺,三與四在我算相一門中意義非凡,還請換個字墨。”
沈良鎖起眉目。
意義非凡聽起來也不太對…
但為了在算相攤子上佯裝路人,他只得與這個老辣的算相師周旋,重寫了個“錢”字。
這次算相老頭盯著墨寶,看了好半晌,越看越凝重,然後說道:“小兄弟現在可是窮字當頭?”
咳咳。
沈良連忙低頭乾咳幾聲。
算相老頭繼續道:“小兄臺,可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沈良來了興致。
“越窮越見鬼。”算相老先生依舊還是那麼語氣淡然,仙風氣派。
“越窮越見鬼,越冷越颳風,小兄臺所寫字相缺乏鍛金力道,顯然正是家道逢窮時,不過我有一化解之法……”
沈良當即就臉色黑下來了。
這是咒他窮一輩子?
他這是因為修行時,把錢財全花在了草藥上,這斷言糊弄誰呢。
一開始他還以為,眼前這老相士還有些手段,哪知還沒兩三句,就已經原形畢露。
沈良直接打斷算相師還未說完的話,笑道:“那不知大師可聽過另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