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鳳凰迴歸梧桐,魚蟹迴歸水源,嬰兒迴歸母體,我可以跌在有他的地方,膨脹的心歡喜得要炸裂了。
噗通!水光四濺,我一頭插進池塘裡,周圍的春鴨振翅逃開。我從泥中掙扎出來,即將朝他噴火報仇。
一切按照舊事有條不紊進行,他越近我越怕,不怕他擒住我,而是怕自己傷害他,他笑吟吟向我伸出手,我很想蹭蹭他的手背,卻眼睜睜看著喙啟開了……
數以萬計的火蝶洶湧撲翅,逼近他驚恐萬狀的臉,我徒勞地流淚,沿著已故的命理,離開肇事現場。
回望杏花微雨中,他嚎啕大哭,這一別就是長達千載的離別。明明是旖旎詩文,卻成詠歎調,這絕筆是我親題,從此留他一人彷徨在畢生難忘的夢魘裡。
這離別的千年裡,他將結識元家的小郡主,來段轟轟烈烈的愛戀,馳騁馬球場上奪望星城,為伊人揮擲萬金送繡鞋,種種情意我都看不見,也都與我無關。
要是當年我沒逃,又將是怎樣?遺恨千載啊……
夢境輕盈輾轉,是主君悄悄折回來探望我,揹著元姝瞞著華予,我捨不得驚破這美夢,憋著笑竊喜。
他溫暖的鼻息落在我眉端,似綿綿的蠶絲,我淪落在情毒裡,心甘情願溺斃,任它侵進血肉骨髓。
“我總算明白牽腸掛肚的滋味,你可是得意得很?”
“我故意說那些話氣元姝,你聽著可歡喜了些?”
“如今我晝夜難眠,你卻能照常酣睡,好沒良心。”
他靜靜摩挲我的臉,指間的筆繭粗糙,不過我很享受這微痛,他動情呢喃著:“我等著你……等著你回來給我燉羊肉湯喝,這回別放鳳血了哦,太腥了……”
“阿夙……阿夙……你如此好,我該如何疼你……”
他尋常的話語,卻有漩渦般的魔力,我深深淪陷,不知不覺地淪陷,貪戀他字句間的情,再難自拔。
夜來一場梧桐秋雨,送來甜蜜的愁憶,思念的滋味這般銷魂蝕骨,狂熱的愛戀如野火焚燒,他烈紅的衣影就在眼前,在我的渴望中回眸,綻出放浪一笑。
轉眼間鴻雁南飛,秋試在即,那個曾經調戲元姝的喬陰闌遊學歸來,揚言要秋闈中榜,向元姝提親。
那日元姝罰我洗恭桶,他來院中拽住元姝的衣袖,滿面痴情流露,款款深情道:“姝兒,時至今日,你還不肯接受我的情誼麼?縱使山川易江海絕,我……”
一語未畢,元姝怒甩他一掌,抽出衣袖要走,他順勢從背後抱住她,激動道:“好幸福的耳光……”
我笑得雙肩亂顫,恭桶不慎滑進水井,直到蘭微突然來打水燒菜,我才戀戀不捨逃遁,錯過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