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笑夠了,眼眸如萬年寒冰,逼視著我,“其實和親也不必非要神司娶親,完全可以派個王女嫁過去,阿夙姑娘獻計有功,著封為和親公主,下嫁么洲。”
“請陛下三思!”主君和華予難得默契一回,我傻傻眨眼,瞥向滿面憋紅的主君,再瞥向臉色如雪的華予,最後回望龍椅上的帝君,帷帳中巍峨如山的陰影。
主君慌張道:“她的性子微臣最清楚,魯莽駑鈍,又不懂禮數,嫁去么洲恐生事端,還請帝君三思!”
“竟是這樣麼……”帝君捻著瑪瑙珠串,“我瞧阿夙姑娘有勇有謀,並非一無是處,神司太謙虛了罷。”
他連嗓音都繃緊:“回稟帝君,阿夙只是偶爾有小聰明罷了,其實頭腦簡單,擔當不起和親重任。”
華予鄭重下拜,鏗鏘道:“阿夙足智多謀,若能留用朝中大有裨益,帝君不妨看看她的治貪三十八策。”
說罷將奏章交給宮侍遞呈,帝君認真翻閱。
“條條策略針砭時弊,前朝遺病揭露無遺,高薪養廉不錯,賣官鬻爵、偷稅漏稅、謊報上供的政績掛鉤制也不錯……如此才謀真是難得,華卿怎麼不早舉薦?”
華予恭敬道:“這是她的秋試答卷,可惜落榜……”
帝君目光一凜,唇畔揚笑:“姜卿談談見解罷。”
姜逾尚戰戰兢兢出列,慚愧道:“老臣以為其中提到的廢除祖宗家法,是動搖國本,故此讓她落榜……”
帝君霍然冷笑:“你食本君之祿,卻念元家之本,你一腔愛國赤心,究竟是效忠本君還是前朝元家!”
“臣自然效忠陛下!”姜逾尚惶恐下跪,戰戰兢兢。
帝君抖擻衣袖,喝令道:“罰俸半年小懲大誡!”
姜逾尚哆哆嗦嗦起來,幽怨瞪主君一眼,卻不敢檢舉他,只好忍氣吞聲,主君背影巍峨挺拔,似遺世獨立的蒼梧山,神色悠然自得,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帝君輕敲著龍椅,沉吟道:“阿夙獻計有功,諸卿說說朝中哪裡尚有空缺?給她安排一個去處。”
我和華予交換一個雀躍的眼神,要不是場景有限,我真想立刻綁上紅腰帶,來一段扭秧歌,眾臣左顧右盼爭先恐後,主君振袖出列,“臣身邊還缺個御書令。”
說罷他斜斜睨我,唇畔揚起一抹弧度,凌蔑至極,我失態道:“我不做殿下的門生,還請殿下饒恕!”
他一步步逼近,龐大的陰影籠罩住我,眼眸猩紅,似通透的瑪瑙,血絲縱橫清晰,我踉蹌退到華予身邊,他驟然擒住我的右腕,力道蠻悍,我痛得皺眉。
華予怒道:“她既然不願入你麾下,你何必強逼?”
主君將我拽到身邊,就像俘獲一件戰利品,而我只覺屈辱,撞上他凌厲的目光立刻慫了,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