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娶了個漢女為妃,烏力罕將軍,我要你派人中途截殺這名漢女,決不能讓她活著出現在北疆。”瞧這位前王妃,歲月似乎從沒在她臉上留下過任何痕跡,依然是美豔如初,身份高貴如她,不需過多裝飾品,亦容光煥發,這樣一個美婦人,眼裡永遠藏著冰霜,是的,仇恨佔據她整個內心,仇恨成為她活下去的支撐,永遠也無法忘記當年被逐出皇宮的慘痛,無法忘記那些年她帶著海山、壽山(海山胞弟,愛育黎拔力八達)在懷州等同流放的歲月,她的兒子乃真金太子之子,理應繼承大統,而她活著的目的也正是要完成太子遺願助海山成為一代天驕,在這條道路上,決不允許出現任何絆腳石。
“大妃,恕烏力罕直言,以王爺睿智他定是明白此女不可活著出現在北疆,不用烏力罕動手相信王爺也自有辦法除去後患,但若是王爺有心留她性命,只怕烏力罕就算派盡精銳也傷不了她絲毫。”也就是說,生死大權就掌握在懷寧王手中。
“我的兒子我自然明白,為顧忌天顏他不會在路上動手,但是帶回北疆再下手的話恐怕這個懷寧王妃的身份會無從隱瞞,我不能讓海山揹負一個漢王妃,這會毀了他的前程。”必須殺之,烏力罕雖有片刻猶豫,但聽完大妃一席話,即刻領命。
“烏力罕立刻派人行動,請大妃放心。”沒錯,任誰都不能阻止海山兄弟的前程,殺一個漢女能夠挽回太多重要的東西,如此,只怪她生錯了人家。
顯然,楊婉還不知自己已經成為獵人眼中的食物,她自小接受的漢族文化思想,對蒙古草原根本不曾涉足,對蒙古之間的內亂也知之甚少,兩族之間文化差異甚大,她絕對不會想到會有多少人為了助海山完成大業想要取她性命。
奔波一路大致是到了鄭州一帶,此刻已經是月明星稀了,馬車坐了一整日人都要散架了,桃花下了車使勁扭了扭痠痛的背脊。
墨蘭攙扶著小姐下車,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是什麼地方。
“小姐,咱們今晚真的要露宿此地嗎?會不會有豺狼啊?怎麼睡啊?”這種蠻夷才會做的事她真心無從適應。
楊婉微微舒展筋骨,又四下觀察一圈,野狼此時正在升火,海山則擼起衣袖紮營帳,這兩人野外露宿技能到顯得很熟練。
“墨蘭,你記住,咱們現在不再是丞相府裡備受呵護的主了,北疆是何等艱苦之地你還不明白,如果想要活下去,從此只能步步為營,並學會適應這樣的生活。”為何小姐說的話聽起來那麼悲涼,好歹嫁的也是個王爺,難道不能享福嗎?
“小姐,你說的墨蘭都聽不懂,但是墨蘭心疼你,再沒有小姐這般受苦受難的王妃了。”簡直也不能稱之為王妃嘛,根本沒享受到任何待遇。
桃花將之前買來的食物分發給眾人,因為對王爺和王妃身份不甚瞭解,藉此機會問個清楚明白。
“墨蘭,今日安陽府衙上小姐實在機智了得,究竟小姐是何身份你都還沒告訴我呢。”之前確實小看了這位小姐,在見識過其本領後心中確實感激能遇上這等貴人。
“我沒跟你說過嗎?我家小姐乃當今朝廷內閣大學士之孫女,父親是當朝左相,小姐在大都一帶還是頗具盛名的。”墨蘭不以為意的啃著饅頭縮在火堆旁取暖。
桃花剛嚥下的饅頭半口卡在喉嚨處,咳了老半天才順了下去,她這一晃神的功夫差點把自己給噎死。宰相之女,實在太意外了。
“狼將軍,你們經常要這樣餐風露宿嗎?”墨蘭啃玩一個饅頭接著啃第二個,嘴裡麵糰渣渣還塞不住就對著野狼毫無顧忌的問話了。
“你要我說幾次我的名字不叫狼將軍。”生氣了,很生氣,氣的一根柴火直接折斷,墨蘭呆了,那柴火足足有她手腕粗啊,嚇人。
“那以後我喊你狼哥,誰給你取的名,太不負責了,不知道外人叫起來很彆扭嘛。”這段日子接觸以來,墨蘭已經完全對這個冷漠的侍衛卸下心防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也真是受夠了這個王妃的貼身丫鬟,整日碎碎念跟個小鸚鵡一樣不消停。
“哎呀,我就想知道你們蒙古人都是怎麼生活的,住帳篷嗎?我家小姐到了北疆有房子住有飯吃有床睡嗎?咱們可從來沒出過遠門,連京城都沒出過,你是不是得把往後那些對我家小姐不利因素都如實相告呀?”墨蘭見他拿刀在那削樹枝,怎麼都覺得這蒙古人行為怪異。
“沒什麼不利因素的,讓你家小姐多吃飯多鍛鍊身體就行了。”那細胳膊細腿的,到了北疆肯定得被人當猴看,因為新鮮吶,沒見過中原女子,北方姑娘都彪悍壯實,身材健碩面板是健康的小麥色,沒有像她們這樣身材纖細如柳枝,面板跟白麵似得。
而此刻身穿素衣的楊婉就站在他身前,野狼抬眼看著她又迅速低首倒騰樹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