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他不解的,不是喬明錦如今與往前截然不同的變化,而是她對他那極其明顯的敵意。
他想了許久也沒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到過她。
顧慍和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抬眼時發覺她已經走遠了,也便沒再宮裡多留,轉身回去了。
君朝在宮外的馬車上一直候著他,待瞧見他出來之後,本想上前迎一迎他,卻發覺他面色陰沉,似是心情很不好。
待顧慍和走進馬車後,他才問:“怎麼了?”
顧慍和搖了搖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沒事,一切都如你我所料,陛下定了魏家的罪,也如你我所願,任命我領兵剿滅鳴鳳樓。”
君朝有些疑惑:“聽起來,這一切都還在你我計劃之內。那這不是好事嗎?你為何一臉不高興?”
顧慍和微垂著眸,沒有說話。
“明明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你的計劃慢慢進行。”
君朝說著,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頓了一下,望向顧慍和勾唇笑道:“你如今這般?莫不是因為錦公主?”
顧慍和微微蹙起眉頭,低聲道:“喬明錦猜到了我今日來此的目的,她似是看透了我,我怕她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她的坦然讓他沒有一點安全感。
君朝思慮片刻,隨即道:“錦公主自前些日子回府之後,確實變化了許多,但具體是哪裡發生了變化,恐怕沒人能說的清楚。”
顧慍和抬眸瞧了他一眼,隨即又收回目光,將心底的情緒壓下,只說了一句:“喬明錦這個人,我們不得不防。”
君朝卻沒注意到他方才的變化,他問道:“你與她,畢竟是有婚約的。倘若有朝一日到了你無法控制的地步,你對她,可會手下留情?”
“不會。”他答得極其乾脆,不加一絲猶豫。
喬明錦與他而言,只有被利用的價值。
他對她,沒有半分感情。
他如今還願意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只是她對他而言還有些價值罷了。
喬明錦最是清楚這一點。
她方邁進未央宮,便走向了那株梨花樹,她將藏在樹枝之間的機關開啟之後,才安心邁入了寢殿。
若她猜的沒錯,今夜她這未央宮必然不會太平。
該防著的,她總得小心防著。
宋祁安已經為她煮好了熱粥與飯菜,又讓青桑將芙蓉與趙卿卿安置妥當,此刻正捧著本書坐在殿內等著喬明錦回來。
喬明錦邁入大殿,望了一眼桌上的豐盛佳餚,又望向一旁坐在認真讀著醫書的宋祁安。
他看得仔細,竟沒注意到她的回來。
在瞧見他的那一刻,她好似終於卸下了自己滿身的疲憊與提防。
她緩步朝他走去,刻意繞到了他的身後,抬起手用手掩住他的眼睛,正要道上一句“猜猜我是誰”時,目光忽然落在了他捧著書的手上,再望見他手上傷痕的時候,她心頭一酸,整個人頓了一下。
隨即,目光又落到了他手裡捧著的書上。
他這般認真,原是在看這些。
喬明錦愣了一剎,良久沒反應過來。
宋祁安還未察覺她此時的異樣,他笑著道:“是阿錦嗎?阿錦,莫要鬧了。”
喬明錦聽到他的聲音,才反應過來。
她收回覆在他雙眸前的手,有些慌亂地摸了一下鼻子,隨即裝作漫不經心地道:“每次都能被你猜到,真是無趣。”
宋祁安將書放在手邊的桌上,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溫聲笑道:“好了好了,下次我不出聲配合你,好不好?”
她忽然愣住了。
他的笑容宛若三月春風,和煦而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