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算什麼,而你竟命我愛你?請你說,我的心傾聽著。”——《洛嘉之書》
洛嘉·奧瑞利安對鐵原號的三重環形是否內藏著任何寓意感到無法肯定,他知道以人類最常用的計數習慣,只有零至九這十個數字可用,而在太多的時候,敏感的數字除了巧合之外不構成任何額外的神秘學含義。
但佩圖拉博的存在讓一切都變得無法確定。
鐵之主,所有已歸原體中最引人注目的晨星之一,以其浩瀚無垠的思維之海與無可匹敵的洪流艦隊著稱,擁有與幾乎全部基因原體良好及以上的情誼、無窮無盡可供施展的天賦、數十年來積攢的功勳、星海間蒙受庇佑福廕的遙遠母星;而當所有這些光輝和少量陰影中的秘密相疊加後,一切光明都變得彷彿具備了雙重的含義。
什麼是父?什麼是聖子?誰與信徒和教會同在?洛嘉回憶著他閱讀過的經文,從祂所默示的話語中,他總結出這三種實質。他們是同一的,還是各自的?是一個實體,還是三個?
鐵原號將三重的同心圓緊密相連,也許這聽起來過於遙遠,但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佩圖拉博廣博思維之中剎那閃光帶來的信念?
抑或是,更進一步地,祂藉由祂的子嗣的行為,向懷真言者無聲送來的暗示?
洛嘉輕輕地拂去這些想法,轉而欣然地觀賞起佩圖拉博所修建的太空要塞本身。
前來接引他的是一名他所不認識的戰爭鐵匠,他包裹在鐵甲內身體似乎曾經承受某種創傷,這讓他的行動變得不再敏捷,嗓音相較於通常的阿斯塔特,同樣較為沙啞。洛嘉藉著觀察周圍佈景的方式,悄然放慢腳步。
“我們平常會在納爾尼之庭的虛擬戰場中進行戰鬥訓練,以及在必要時,親臨一些曾存在過的場景,”戰爭鐵匠說,“佩圖拉博大人和工匠莫爾斯在那裡等候你,原體大人。”
“他想要與我分享一些場景嗎?”洛嘉猜測道,低頭看著戰爭鐵匠的頭頂。“我的兄弟與我提過,他需要從我的子嗣心中獲得他在戰役中避過的一些畫面。”
“我想,也許是這樣,大人。”
他們搭乘穿梭機,穿越迴廊,進入電梯,直到他們抵達鐵原號中心環的底層。
鐵門並未閉合,隱約能聽見門縫中傳來的聲音:“……我提過我的繁忙,鐵之主,何必在沉風平臺到處找我?”
洛嘉鄰近鐵門後,門扉自動地在他眼前完全敞開。佩圖拉博和莫爾斯各坐在一張四分之一的圓弧的長椅上,正聊著一些自己的話題。
“不管怎樣,你還是來了,莫爾斯。”
佩圖拉博對莫爾斯說完最後一句話,就站起身迎接洛嘉,邀請他坐在他的對面。
“丹提歐克,你也留下吧,還剩一張空位。”佩圖拉博說。
正要離開的戰爭鐵匠困惑地頓了頓腳步,轉身走向他的基因之父,坐在最後的空位中。
“佩圖拉博為了你,終於大發慈悲地在這間屋子裡加了一圈椅子,”莫爾斯笑道,沒有指明對話的物件,“現在伱們不用躺一地了。”
“座椅很好,”洛嘉微笑著說,“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佩圖拉博。那麼,我能在這裡見到什麼奇蹟呢?”
佩圖拉博選擇遵循他一貫的習慣,即第一時間直入他們應談論的主題。
“就像你所猜測的,我首先會與你展示我們在你的戰士心中找回的記憶。它來自那塊血肉構造體,不屬於成體系的靈能施法,僅僅是向外逸散的精神能量波動,但傳播和擴張的主觀意念極強,因此能夠被靈能敏感的人捕捉。”
佩圖拉博絲毫不掩飾他聽見了洛嘉·奧瑞利安在鐵原號內部說過的話。
當然了,洛嘉想,整座太空堡壘都是他的眼睛與雙耳,他的意志貫徹其中,他藉著所有人的耳朵傾聽,使用所有人的聲音說話。
“這一次,異教徒的殘骸中竟然存在記憶嗎?”洛嘉問,身體稍稍前傾。他依然記得醫療翼中的死者自身並不儲存任何含有靈智的意識。
莫爾斯將一條腿翹起,接過話頭,接下來的細節是他的知識領域。
“不太準確的形容,基因原體。”莫爾斯說,“首先,那不是一具殘骸,而是一組受轉化後的活物。其次,我們所找到的回憶不屬於死者,而是——我想,它完全地屬於這隻冉丹異形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