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帝和太子的話裡面,項茂已經聽明白了太子其實是遼王的兒子,而皇帝的親生兒子仍在民間並沒有回到宮中。而且太子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才和皇帝徹底鬧翻,以至於悍然謀反!
明白過來的項茂恨不得從剛開始就沒有參與進這件事情裡面。因為從民族大義上來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忠心之人,一生從未做出任何不忠於朝廷、不忠於皇帝的事情。所以無論是在皇帝眼中還是在軍隊士卒心裡,他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忠君之人。
然而從私人感情方面來說,項茂和遼王在北地並肩作戰多年,已經結下了牢固的戰友情。況且來說,當年若不是有遼王舉薦,項茂壓根不可能被皇帝看重調回京城擔任負責京城安危的京機營主將。所以遼王可以說是項茂的伯樂兼知己。
而現在伯樂兼知己的親兒子就在眼前,並且和他忠心的陛下站在了對立面上。
項茂很是痛苦,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趙有仁等太子發洩一番之後,在城樓上淡淡道:“太子,你所說的一切只不過是心中的一己私慾罷了。捫心自問,朕自從得知親生孩子找到之時何時動過心思將他召回宮中過?又何時動過要將你罷黜的心思?反觀這些年你一直在暗地裡謀劃著造反的事情,就連六部九卿都被收買了不少。我說的對嗎姚勁?”
趙有仁戲謔的眼神掃過窘迫的姚勁身上,隨即收回目光道:“況且說福王和方正之間的矛盾本就是因為他兒子所引起的,這一切無非咎由自取罷了。朕早在福王進京之時便做出了不予理會這件事的決定,可是你呢?暗地裡與福王達成了某些見不得人的交易之後便派出殺手前往蜀中刺殺朕的親生兒子!”
“試想一下,有哪位父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兒子受到傷害?朕不是聖人,也是一個普通人,自然對你的做法不能認可和贊同。還好他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不然的話就不只是基於這件事對你做出一些懲罰,而是更為嚴重的後果!”
太子失望的看著城樓上的趙有仁,咧嘴無力的笑了笑:“既然這些年我做的事情你全都知道,為何直到現在才說出來?非要看到我一敗塗地你才高興嗎?”
趙有仁深沉道:“你不懂!皇家本就沒有什麼感情,更別說父母兄弟了。故而從古至今皇帝都自稱寡人!朕當初為了將你培養成大秦後世的**人,很是費了一番心思。還好後來你的所作所為讓朕看到了一些希望,看到了一個能玩弄心機的未來帝王正在慢慢成長。所以朕便假裝視而未見,想要看看你究竟能發展成什麼樣子。”
“可是!”趙有仁臉上露出憤怒之色指著太子道:“讓朕萬萬沒想到的是你居然在發展邪教!摩尼教本就是前朝的一個毒瘤,後來立國後朕一時沒能騰出手來徹底剷除他們,才留給了這些人一線生機。本想著待手頭事情稍稍緩一陣子再著手處理這些邪魔外道,沒曾想你居然不聲不響的就成了他們的幕後主使。這讓朕很是失望至於也感覺到了擔憂,擔心日後一旦你真正坐上了皇位,天下百姓會被你糟蹋成什麼樣子?”
太子揚起臉,俊逸的面龐在陽光下顯得一片灰敗。
他正要開口辯駁兩句,卻被趙有仁抬手打斷:“你不必多說,朕能想到你要說什麼,無非便是摩尼教的那些事情是下面的人做的,你並不知曉。太子,你已經成年了,就不要拿那些哄小孩子的把戲來糊弄朕了。”
“別的不說,朕就拿方正在蜀中剿滅的摩尼教所造下的孽來告訴你,他們對百姓的荼毒有多深!”
說著,趙有仁看向下面一片將士,揚聲道:“據統計,摩尼教在蜀中假託聖子的名號,擄掠數萬妙齡女子供其褻玩、殘忍殺害上千孩童做以祭祀、強徵百姓田地、逼迫百姓每月繳納教費........”
聽著趙有仁一字一句念出的累累罪行,一些將士都忍不住爆了粗口:“幹他孃的摩尼教,居然做出這等骯髒下作的事情!”
“將軍,此間事了後咱們去剿滅摩尼教吧?”
“是啊,將軍,咱們的天職不就是保衛百姓嗎?摩尼教如此殘害百姓,一定要殺光他們!”
一聲聲如同晴天霹靂的請願聲從將士們嘴裡傳出,震響整個京城!
趙有仁閉了閉眼,像是在為那些被摩尼教殘害的百姓默哀。許久後平淡的看向太子道:“敢說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嗎?東宮地窖裡那一箱箱真金白銀是怎麼來的你心裡不清楚嗎?”
太子滿臉煞白,被趙有仁的眼神盯得連連後退,嘴裡喃喃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趙有仁似乎能看穿他的內心,譏笑道:“這些你不知道尚還情有可原,也有可能是下面的人瞞著你做的。可是東宮裡一百多侍寢的美婢是怎麼回事?你當朕是瞎子嗎?當全天下百姓都是傻子?”
“哄!”
這一句話如同在平靜的湖水裡投入了一顆重磅炸彈!霎時間讓在場所有人臉上都齊齊變色!
“什麼,太子居然利用摩尼教斂財?”
“嘿,這還不算了,摩尼教擄掠的女子也有小半被送進東宮供太子褻玩!”
“這還是咱們認識的那個文雅的太子嗎?簡直不是個東西啊!”
“誰說不是呢?還好他並不是陛下的親生兒子,不然將來登基後全天下的百姓們可就遭殃了!”
一聲聲議論清晰的傳入太子耳中,也同樣傳進了項茂的耳朵裡。
趙有仁此時才看向項茂,問道:“項茂,如今你怎麼說?”
項茂一個頭磕在地上,再次抬起頭來時清晰可見額頭上一片血肉模糊:“陛下,末將有罪!望陛下嚴懲!”
趙有仁滿意點頭,隨後道:“既然前因後果都已經清楚了,接下來該怎麼辦不用朕再教你了吧?”
項茂臉上閃過掙扎,隨後再次磕頭:“陛下.....”
“恩?”
趙有仁聲音有些冷峻起來:“怎麼?難道你真想和太子同流合汙,一起來逼朕禪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