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滿腦子都是在構思衣服的樣式，只是跟掌櫃說了幾句便開始了繪製，直到此時，林一凡才機會仔細看了看這位一個扭腰便把自己擠到一旁的女掌櫃。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不得不說這女掌櫃的身段還是不錯的，估計那些樣品衣服都是按照她自己的身材製作的。只是那亂比雞窩的頭髮，頂著兩個黑眼圈的雙眼，還有那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的臉部面板，還有那瘋瘋癲癲的舉止，不管穿上怎樣精美的衣服也實在體現不出女子的美感。
好在林一凡是來定製衣服的，不是來看女掌櫃的，只要她能做出自己想要的衣服，打扮得再不堪也沒什麼關係。
“這位掌櫃。。。”
“我姓楚，叫我楚姐就行，小子不錯，看你順眼，這件衣服我做了，保證做出來不比你畫得差。”
“那就有勞楚姐了，只是不知我大概多久才能拿到成品？”
“你這樣圖還要改改，還可以新增很多細節，給我三天差不多能做出來。”
“三天夠麼？”
“怎麼？小子你看不起人是不是？”楚掌櫃的臉色隨即一冷，瞪向了林一凡。
只是一道目光，竟讓林一凡感到了頭疼欲裂。
錢不多在門外看見這一幕，再也顧不得什麼女裝不女裝，立刻掠到了林一凡身邊，攔在了林一凡和楚掌櫃之間，神情格外緊張。
楚掌櫃也察覺到自己反應有些過頭了，偏過頭沒有直視錢不多憤怒的目光，略帶著歉意的說道：“抱歉，我不知道這小子沒有修行過。這樣吧，這件衣服手工費我就不收了，你們只出材料錢就行。”
錢不多沒有回答，目光依舊死死鎖定在楚掌櫃身上，一隻手暗自緊握，另一隻手則揉著林一凡的額頭替他舒緩放鬆。
楚掌櫃沒有因為錢不多帶著敵意的舉動而再次脾氣發作，這本來就是她的過錯造成的，她現在倒是真的覺得慚愧，那可不是簡單的簡單的眼神，而是帶著她的神念攻擊。
不過好在她只是打算略施小戒，林一凡不好受是肯定的，但不會造成太大損害，只是修為越低的人難受的時間會越長，沒有修為就更長了。
林一凡清醒過來的速度要比楚掌櫃預料的快得多，連一旁輔助林一凡緩解痛苦的錢不多都愣了一下。
在錢不多的感知下，林一凡神唸的痛苦波動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消失了。
這自然是因為林一凡體內雙魂的緣故，精神攻擊刺激的是先前控制身體的靈魂，現在的靈魂換了一個，自然外部的人會感知不到波動。
楚掌櫃和錢不多不知道林一凡是雙魂，但他們明顯察覺到身邊這位少年表現出來的氣質發生了巨大變化。
如果說先前的林一凡是安靜儒雅的翩翩公子，現在的林一凡則是桀驁不羈的熱血少年郎。
除了氣質的變化外，楚錢二人還能感知到林一凡此時已經壓抑不住的憤怒情緒，這股情緒的強烈程度連手掌還停留在林一凡額前的錢不多都嚇了一跳。
林一凡的憤怒自然是因為另一個魂體被刺痛，讓這股憤怒如此強烈的則是因為被刺痛的魂體是小凡。
對於主魂林一凡來說，小凡不僅是他另一個魂，還是他最親密的夥伴，最好的朋友，最依賴的另外半條命。
林一凡的主魂不擅長畫畫，因此和在東寧鎮鑄造坊一樣，需要畫畫時控制身體的靈魂便換成了小凡。先前遭受的神念攻擊太突然，林一凡都沒來得及和小凡交接身體控制權。
小凡從小就怕痛，因此生病的時候，捱揍的時候，身體都是林一凡主魂來控制。
我的小凡，我自己都怕他磕著碰著，不捨得他遭受痛苦，你這瘋老闆竟然把他弄疼了，還是最狠毒的神念痛苦，我就算換了身體控制權也不能替小凡抵擋，簡直不可饒恕。林一凡的心裡就只剩下這樣的念頭。
“小子，注意你的態度，我已經道過歉了，你別太過分，何況是你自己說話不注意分寸。”楚掌櫃雖然心有愧疚，但作為一位隱藏的高階修行者，屬於高階修行者的傲氣也是她的本能。她可以因為自己的冒失給林一凡道歉，但絕對不會容忍林一凡這樣連修為都沒有的小毛孩藉此冒犯她。這聽起來似乎很沒有道理，但這的確是這個世界的道理。
林一凡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在集市定製一件衣服，卻親身感受到了這個修行世界最真實也是最殘酷的道理：拳頭大的人因誤會向你道歉那是他有修養，可不代表你有報復的理由和資格，因為拳頭的大小決定了道理在誰的一方。
這樣的道理大家明面上不會說，但各自心裡應當有數。
這些道理林一凡不是不懂，實際上他的心裡一直有這樣的準備，只是這次受傷的是他的逆鱗小凡，才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
好在林一凡身邊還有錢不多這個最不想起衝突最會權衡利弊的人，壓抑著林一凡沒讓他憤怒發作，或許這也是為什麼會讓錢不多來陪同林一凡逛臨海城的原因。
不能發作不代表憤怒消解，林一凡收斂了自己目光中的怨恨，語氣也儘量保持著平靜道：“是我冒昧了，衣服一事在下不敢再勞煩掌櫃，這就告辭。”
說完，林一凡就想取回那張設計圖樣然後離去。那是小凡畫的圖，怎麼能留在這個傷害了他的瘋女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