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還在處理晏既的傷口,刑熾讓人打了熱水進來,雪白的布巾子從他身上離開,便已被盡數染成了紅色。
觀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晏既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又在叫她不要看。
一面又問起了吳先生,“琢石和風馳如何了?”
吳先生瞪了他一眼,埋怨他不該在此時還心思這樣重,卻還是回答他,“伏大人的傷輕一些,不過傷在腿上,這段時間不良於行走,要好好將養。”
“蔣副將的左手傷的卻很重,幾乎被撕咬的沒有什麼好皮肉了,方才血好不容易止住了。”
“巨蟒雖無毒,卻不乾淨,他的傷重,半夜的時候很可能會發起燒來,老夫待會兒就要過去守著。”
“那將軍的傷呢?”晏既不肯在她面前問,那她就自己問。
也讓他好好聽聽,他的傷到底有多重,還要逞強。
吳先生一直彎著腰為他處理傷口,不免也有些累了,站直了身體,越發沒好氣。
“將軍若不是還年輕,今日也就別想從那片樹林裡出來了。都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晏既反駁他,“中秋那一夜的確是我識人不明,低估了裴家的人,所以吃了虧。今日吃虧的可不是我,明日先生就知道了。”
話說到此處,他吩咐刑熾,“那東西已經帶回來了,便趁夜按著白日我們商量好的方式處理。”
刑熾將藥瓶遞給了吳先生,對著晏既點了點頭,“末將知道了。”
是觀若聽不懂的話。
吳先生將藥粉撒在了晏既的傷處,似乎很疼,他一直緊緊地皺著眉。
目光重又從刑熾身上移到觀若這裡,觀若朝著他指了指她手臂上的傷口。
白日他才嚇唬她,說他的藥藥效好,卻會讓人很疼,晚上他就遭了報應了。
晏既自然能領會她的意思,一面忍著疼,一面和她做了個鬼臉。
卻被吳先生髮覺了,“看來老夫的藥還該制的更猛一些才行。否則將軍怎麼每次都不聽我老夫的話呢?不夠疼,就是不會長記性的。”
晏既只好又騰出空來哄著吳先生,“您是救死扶傷的大夫,該想的是如何為病人減輕痛苦,怎麼總想著折騰我。”
吳先生沒好氣道:“你小時候還嘴甜,見了我,總誇我是什麼華佗再世,仲景重臨,就想著我給你開的藥能不那麼苦。”
“此時長大了,能忍這些苦了,卻是一句好話也不會說了。”
“若不是你自己折騰自己,老夫此時用得著在這裡?早已守著蔣副將,守著其他的傷兵去了。”
“若有的選,我也不會自己去了。”
晏既無奈地笑了笑,“我身邊這些副將,除了眉瑾,全都是他們的父母千叮嚀萬囑咐才交給我的,他們的父親都是我父親的老部下。”
眉瑾的父母不曾囑咐,只是因為他們早已經不在了。而越是這樣,他越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
“他們的父親陪著我父親出生入死了一輩子沒有事,嘉盛和風馳在我身邊不過一年,我總不能真叫他們吃了什麼大虧。”
今日他若是不去,恐怕風馳便真要出大事了。
那繃帶在晏既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吳先生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