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珺默默良久,觀若亦覺得有些疲憊了,他不說話,便由她來結束他們的談話。
“若是伏大人沒有旁的事情,妾便先告辭,回馮副將那裡去了。”
他先時並沒有攔著她,待觀若走出他的營帳數步之後,他才快步追了出來,意圖攔下她。
“殷姑娘請留步。”
觀若不想留步,卻也只能留步。
她轉過身去,儘量平和地道:“不知道伏大人還有什麼事要吩咐。”
伏珺快步朝著她走過來,想要說什麼,一時間卻又覺得有些難以開口。
“我畢竟是明之的朋友,在營帳外遇見了嘉盛,他說明之又流了許多血,恐怕是傷口開裂了。”
都已經包紮好的傷口,為了什麼事,才會又開裂了。嘉盛的神情是很焦急的,他什麼都不清楚,所以才越加擔心。
“那時只有殷姑娘同明之在一起,我猜測是你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所以我一時情急,便將殷姑娘請到了這裡來。”
“希望你能對他好些,彼此之間不要鬧到覆水難收的地步。”
他鄭重地同觀若行了一個禮,“我只是關心則亂,言語之中的確有不妥當之處,今日冒犯殷姑娘,請你不要記在心上。”
這樣的話,其實是很可笑的。
伏珺是在向她道歉,可是言語之中,還是沒有弄清楚她和晏既之間的問題出在哪裡。
她還能如何待他好?在晏既眼中,不過是“不配”二字罷了。
而他待她的不好,動輒便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觀若也不會把伏珺方才說的話放在心上的,因為他是晏既的朋友,不是她的。
與她無關的人,她也只會當他做的是無關的事。
伏珺站在晏既的立場上思考問題無可厚非,那她為自己著想,他們也沒有資格指責她。
“今日妾在將軍營帳中,只是被將軍責難了一番,他說妾不該以踏莎的性命,來換將軍和妾的性命。”
“除此之外,在將軍傷口開裂之前,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在妾出門之前,將軍見妾有暈倒之勢,所以扶了妾一把,應當就是那時。”
“可是妾從未要求過什麼。”
她沒有要求晏既這樣做,是他自己的決定。晏既的想法,不是她能夠掌控的。
她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對晏既做,是他一直在指責她做的不對而已。
聽伏珺的語氣,倒好像是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令晏既氣急攻心,又弄傷了自己一般。
“多謝今日伏大人願意同我說這一番話,不過妾生來便和你們是不一樣的人,如今淪為階下之囚,也只想求自己的一條命而已。”
“旁的事,的確都不在妾考慮的範圍之內。”
她低頭行了禮,“妾先告退了。”
伏珺的聲音在她身後,“除了明之身邊最為親近的人,殷姑娘要小心所有的旁人。”
“今日是我胡言亂語,冒犯了殷姑娘。殷姑娘若是遇見了什麼麻煩,我一定會幫你的。”
她若是遇見了什麼麻煩,她也要有命將她遇見的麻煩告訴伏珺才行。
不過他說的話和晏既說的,其實是一個意思。都是要她警惕出現在她身旁的人。
不過伏珺的話排除了有他和晏既在內的許多人,可晏既說的話,卻包含了這世上除了她自己的所有人。
這算是提醒她麼,他也是她的敵人。
她會牢記在心的。她其實也從沒有懷疑過。
觀若還是回過頭去,又同伏珺行了一禮,而後才放開了腳步向前走。
走開了幾步,忽而又想起一件事,“不知道那一夜在樹林中,獵到人熊的,是裴家的哪一位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