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橈便道:“您方才給十三小姐還有藺姑娘剝了枇杷,那一點清水只怕還不夠,奴婢帶人下去,再為您打一些水來。”
她是察言觀色,要將所有的侍女都帶走,獨留下觀若和李媛翊兩人說話。
無論李媛翊是不是這個意思,觀若卻並不想讓蘭橈離開。
她正要出言,被李媛翊搶了先,她似是有些難堪,“並不是要讓大人身邊的人都逼出去的意思。”
“只是我的心一時動了念頭,沒法安靜下來。真正見到殷大人,又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
觀若先給她丟擲了梯子,“若是李六小姐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盡力。”
雖然她並不一定會盡力,也覺得十分沒有必要。
有什麼事情是她做得到,晏既卻做不到的?以晏既待她之心,只要她開口,他才是一定會盡力的那個人。
李媛翊搖了搖頭,而後似是終於鼓足了勇氣,望向了觀若。
“並不是要殷大人幫我什麼忙,其實只是想要殷大人回答我一個問題而已。”
聽完她的話,觀若反而正襟危坐,莫名的緊張起來。
她狀似不在意地對李媛翊道:“不知道李六小姐是有什麼問題要問,不妨直言。”
“實際上我今日並非是全然沒有事,只是阿翎非要我陪伴而已。”
她希望她這樣說,能夠讓李媛翊不要再吞吞吐吐的。
平靜的人變成了李媛翊,“殷大人,我希望你能誠實的回答我,你愛將軍麼?”
聽完她的話,觀若一瞬間只是想要問她另一個問題,“他愛我嗎?”
而後有一種荒謬的感覺不斷滋生,令她幾乎覺得有些不適。
這個問題由李媛翊來問,實在是太過荒唐了。
她很想立刻就反問她,“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這世間決定兩個人能否在一起的,從來都不是愛。”
亂世如此,太平盛世更是如此。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後天能改變的實在太少太少。
高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那些人,最終又是什麼下場。
這不公平,但世事的確就是如此。權力在那些既得利益者手中,他們不會來改變這些。
而那些原本出身卑微的人,一走到高處,第一件事便是修改自己的族譜。
非要和同姓的偉人扯上莫須有的關係,來令他們自己變的高貴,與追隨著他們的那些人劃清界限,迅速地變成他們剛剛推翻了的那種人,而後奴役著過去的自己。
迴圈往復。
李媛翊的神情之中有著貨真價值的困惑,她並非是要挑釁,“殷大人,這個問題難道是很難回答的麼?”
“抑或是您不願意回答我,其實也沒有關係的,我沒有這樣的權力。”
“我……我也只是一廂情願地想要問一問而已。”
觀若遵從了她的本心,不是在問李媛翊,“他愛我嗎?”
與其去思考自己究竟愛不愛另一個人,不如去思考那個人究竟愛不愛自己。這是她想要提醒李媛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