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記載著這一切的應當就是袁靜訓,她的字跡,觀若也很熟悉。行文生動,字裡行間,觀若彷彿聽見了陣陣笑語。
其實袁靜訓與袁音弗都是太原袁氏的後人,彼此雖然未必有多親近,卻都是一樣的人。
無論身處何樣的境地,都能夠將抱怨放到最後,將手中的事做的無限好。
只可惜,她們都遇見了一個不該遇見的男子。
“二皇子堆的雪人足有人高,晏三郎卻只是堆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雪人,將二皇子的雪人團團圍住。”
“二皇子嘲笑晏三郎的雪人矮小,若能賦予生命,一定不如他的雪人力量龐大。”
“晏三郎卻說,他的雪人是一支軍隊。即便二皇子的雪人力量如何龐大,單槍匹馬,終歸是要輸給他的軍隊的。”
觀若翻看起居注的時候,第一次看見晏既被提到的時候,便是這一次。所以她記憶深刻。
那個她從未認識過的晏既,就這樣鮮活在她眼前。
而當年的那一支雪人成不了軍隊,如今的他卻能指揮千軍萬馬。
二皇子堆成的那個雪人也不是他的敵人,或許就是擁有龐大力量的將軍,是他自己。
身先士卒,所向摧陷。
“今日涓月姑娘便好好地將這個故事同公主說一說吧。”
“謝娘詠雪”有一個“謝”字,晏既的雪人又是一支“軍隊”。牽強是牽強了一些,可是周圍人虎視眈眈,她也不能有更好的辦法。
觀若很快又在另一本起居注中翻看起來,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
“臨近新年,城中想必又要燃放焰火,以辭舊迎新,這個故事,涓月姑娘也一起讀給公主聽吧。”
這一日的文嘉皇后,與梁帝攜手,一同走到了宮門城樓之上,欣賞盛世煙火。
那時候梁帝不過剛剛登基,一切欣欣向榮。
他們一同仰頭看著城樓之上綻放的焰火,原本是美好的、永恆的時刻,文嘉皇后卻忽而對梁帝道:“盛世的煙花,亂世的戰火。”
“若是陛下一定要對南虞國用兵,不勝便不肯還朝,為什麼不想一想辦法,運用此時天空之中的力量呢?”
若是不光光將這些東西用於欣賞,或許戰爭很快就能結束了。她是在暗示梁帝,去研製火藥,將它們當作武器。
儘管那是對梁朝國境之外那些人的殘忍。
可是世間人被分為三六九等,有人成為帝王,這本身就是一種殘忍。人總歸護短,想要自己的子民能夠多多地存活下來。
若是前一個故事看起來太過尋常,好像真的只是觀若無心的囑咐,再聯想到這一個,安慮公主總是會多思慮幾分的。
只要涓月能如她所說,將這兩個故事連在一起,同安慮公主好好地讀一遍,也許她能夠想到辦法,將訊息傳遞出去。
從前晏氏的軍隊遠在太原,遠在隴西,遠在長安。哪一處都是十萬八千里的遠。
可如今已經不是了。伏珺就在會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