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移”,是一個很熟悉的名字。
觀若察覺到自己的意識被疼痛撕扯,在一點一點的潰散,將要陷入黑暗之中。
她拼命地強迫自己回想起這個名字,她需要保持清醒。
她聽不清孟移說了什麼,總之裴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身上。
他難得的露出了著急的神情,“阿若,你不要睡,你要清醒著。我馬上就找人給你拔箭,你不要睡著!”
觀若看見了裴俶眼中的慌亂,這比回憶那個名字更加能讓她保持清醒。
裴俶燒燬糧倉,斷了城中百姓的用水,是要迫她就範。
可是就範也分很多種。他是要所有的蕭氏士兵,加上城中人為她和蕭翾陪葬,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裴俶今日並不想要她死,她只要不死,就還能同他談一談條件。
蕭鷳身死,而後是蕭鷂,再到今日的崔曄,都是他的計謀。地下城,百姓家中計程車兵,都是他為今日而做的佈置。
他究竟在圖謀什麼?
“裴靈獻,我計程車兵會戰鬥至最後一刻的。”
他們周圍已經安靜下來了,不再有廝殺聲,廝殺聲被阻隔在城外。
無數的青衣女官倒在地上,連同謝家著絳紫色衣計程車兵,他們都無聲無息了。
裴俶的手按在觀若的手上,阻止著更多的鮮血從傷口處湧出來。
孟移也已經離開了,他是遵從裴俶的吩咐,去為她找一個能夠拔箭的大夫來。
“阿若,”他問著她,終於不是方才那副討人厭的丑角模樣了。“留在丹陽城中的原本就是老弱病殘,你還有多少士兵能戰?”
他的語氣溫柔,“即便你有士兵能戰,謝家也有數倍於你計程車兵守在城外,虎視眈眈。”
“而且我也在城中,城中還有其他計程車兵。你計程車兵殺死一個謝家士兵,我就會讓他們將城中的一戶無辜百姓滅門。”
“你不要再負隅頑抗了,不要這樣殘忍。”
對無辜之人舉起屠刀的妖邪,居然勸她向善,叫她不要殘忍。
觀若想要從他懷中掙扎起來,她不過稍微動了動,便又有大片的鮮血湧到他們的指縫之中,將他們手心的紋路描畫一遍。
痛,實在是痛,好像比前生她中了毒,一口一口嘔出血來的時候還要痛。
在河東的樹林之中,晏既中箭的時候,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勇氣和決心,才能帶著她一路向前疾馳的。
觀若越過裴俶的肩膀,望著城樓上仍然在奮力廝殺計程車兵。
他們不會想要做逃兵的,丹陽失守,意味著之前那些士兵的白白犧牲。
他們也不能讓出那些已經向前走的兒郎身後的位置,任由敵人將他們輕易地圍住,腹背夾擊。
他們不能輸,她不能輸。
“將存必死之心,兵無存活之意。”
觀若的目光收回來,“裴靈獻,就算是我和大人都不在了,蕭氏也不會輸的。”
靜夜之中,忽而傳來一陣細微的,嬰兒啼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