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拿著蕭翾的披風,慢慢地往回走。
蕭氏的侍女一如從前在江陵蕭宅之中稀少,月明之夜,秋風瑟瑟,花園裡的路上,也不過只有觀若一個人而已。
秋風漸起,她飲了酒身上發熱,為冷風一撲,怕是又要受不住了。
此時才後悔起來,她應當也去為自己取一件披風過來的。
取披風這樣的小事,蕭翾要交給她做,無非是因為她發覺了她與晏既之間的不對而已。
伏珺都知道在形勢未名之時要同她裝作陌路之人,以免為她帶來什麼麻煩。
可晏既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樣望著她,一點也不懂得掩飾。
她是醉了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會同他對視了那樣久,旁邊沒有有心人一般。
不知道蕭翾今夜在無人之時會不會大發雷霆,覺得是她戲弄了她。
令她覺得自己像是在牛女之間劃出一道銀河的王母,拆散鴛鴦。
他們早都不是了。
觀若一路往前走,走到桂花樹蔭,想要折一枝未謝的木樨別在胸前,驅一驅她身上難聞的酒氣。
秋風不似春風好。一夜金英老。她望著木樨樹,一時間不知道該折那一枝。花朵都過於纖瘦了。
下一刻她才發覺,原來回程時必然會經過的這一片樹蔭,早已經被人佔據了。
她轉身想走,手腕頃刻被人捉住,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她根本無法抗拒,她只能順從這個人的心意,站在了他面前。
“晏將軍。”她喚了他一聲,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下手還是沒有輕重,又弄疼她了。
但她不是青華山中,可以讓他隨意對待的俘虜了。
觀若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
一陣夜風吹過來,吹得他偏過頭去,用力地咳嗽了幾聲,驚走了棲於林中的鳥雀。
等到這一陣糟糕的聲響都過去,他重又回過頭來望著觀若,用的也是舊時目光。
“殷大人。”不是在喚觀若,只是一聲嘲笑而已。
笑意頃刻化入風中,晏既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你和裴靈獻。”
他身上有比她重的多的酒氣。
“若非今夜月明,我只怕是要將將軍錯認為蕭靈獻了。”觀若加重了語氣,糾正了他的話。
站在暗處攔人,不由分說地令她站在他面前,這樣的舉止,本該是蕭俶會做的。
或者蕭俶說的是對的,她和他是一樣的人。
正因為是一樣的人,他沒法命令她什麼。想要見她,便只能是想盡了無數手段,迫著她陪著他說一些無聊的話。
可她從前在晏既面前,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等今日他發現他沒法再那樣對待她的時候,便只能去同蕭俶學了。
“你和裴靈獻……”
他固執地不肯聽觀若的話改口,又將他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可是這算什麼問題,他又究竟想得到什麼答案?
李媛翊就坐在他身旁不遠處,李玄耀將來是他的舅兄。
他們才是一家人。不要再讓她難堪,讓她被蕭翾懲罰了。
“我和蕭靈獻如今都是南郡蕭翾的臣屬,時時相見,晏將軍有何高見?”
她不想和他說這些賭氣的話的,一點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