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到這些,最先冒出來的想法便是“憑什麼?”
她憑什麼做到這些,又憑什麼是她?她沒有信心,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車輦一路朝著昭陽殿走,此刻已經停了下來,蕭翾抬起眼望了她一眼。
“你不必著急回答我,我們或許還要一起度過一段很長的時間。”
若是她想,她是可以改變她的。只是她也優柔寡斷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任何事但凡牽扯上情感,便會頃刻之間麻煩數倍。
觀若和蕭翾在車輦之中略等了一會兒,等到昭陽殿中各處都漸次亮起了燭光,才從車輦之中下來。
蕭翾走在最前,觀若同她的侍女跟在她身後。一群人鴉雀無聲,亦不曾帶動帷幔。
待走到內殿之前,蕭翾停下了腳步,“凌波,你去取一罈金風釀和一罈玉露酒送來。”
而後又道:“只阿若隨我進來。”
身後的侍女無聲地退了下去,蕭翾推開了內殿的門。
四周都是白色的帷幔,在夜色之中,昏暗的燭光之下看來,越發令人覺得心中悲慼。
可今夜明明該是最為快樂的日子,即將要送走舊年了。
新年伊始,想要做什麼,都是會有機會的。
蕭翾在一旁的長榻上躺下來,仍舊令觀若如那一日一般坐在她身旁。
凌波很快取了酒,並兩隻金樽過來。又搬了紫檀木幾,將酒放在了木几上。
她揮了揮手,凌波輕移蓮步,很快退了出去,而後蕭翾摘了酒罈上的紅蓋,親自為觀若滿上了酒。
“今夜不過是兩個傷心失意之人,不分尊卑,也不分你我。暢所欲言,待到明日,便將一切通通忘掉。”
觀若倒是可以同意蕭翾的提議,只是,“大人是知道我的,醉酒之後胡言亂語倒算不得什麼。”
“只是怕長醉不醒,也辜負了大人願意同我談天,這難得的機會。”
蕭翾將一罈酒推到了觀若面前。
“這是金風釀,以木樨花與江米酒為底,摻了許多水,不易醉人,便是孩童亦是可以飲的。”
“我的阿鷂小時便常常喝這種酒陪我。”
這還是觀若第一次見到蕭翾主動提起她的長女蕭鷂。
既是長女,總有一段其他女兒都不在身邊,獨屬於她們的時光。
其中的情意,也並非是後來之人所能趕超的。
“而這玉露酒,一壺可抵七、八壺金風釀,我喝這一壺。”
“其實酒是好東西,一醉可抵千金。你也應當學會喝酒,便從今夜始。”
她又添上一句,“你放心,若是你已醉了,我不會怪你,會讓人好生將你送回綺年殿中安歇的。”
蕭翾的話說的不錯,平生已然事事非,她又何懼一醉醒醒了。
今夜雖無澄明月色,也不可使金樽空對成雙寂寞人影。
觀若舉起了酒杯,“今夜除夕,我先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