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俶整個人都更放鬆了一些,雙腿交疊在一起,又伸到了觀若面前來。
“不過就是這樣簡單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他又笑起來,開始調侃觀若,“蕭翾面首無數,卻也喜歡欣賞美女。”
“阿若你顏如舜華,說不定我帶你進了蕭家,比起我,蕭翾還是要更看得上你一些呢。”
觀若並不想理會他。
同樣是說起蕭翾,裴俶提起來的全都是那些傳聞之中的事情,都不算是什麼好事。
而晏既卻不是這樣的,他說起來的,全都是蕭翾在大事上的建樹,贊她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子。
果然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世間萬物在他眼中就是什麼樣的。
她總是要想起晏既。察覺到這一點,觀若意興闌珊起來,“裴大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阿珠恐怕還焦急地等在她的馬車上,結果裴俶卻在這裡和觀若說一些沒頭沒尾的話。
浪費時間。
這一次裴俶沒有再攔著觀若,“三日之後的傍晚,我們會入江陵城。我沒有事先送信給蕭翾,我摸不準她的脾性,或許你會跟著我受一點委屈。”
觀若一隻腳踏在了地面上,站穩之後,才落了另一隻腳。
“我不覺得還有什麼委屈,能和與你在一起,做你的侍女相比。”
裴俶沒有回答她,他手裡拿著那支“阿珠”,又開始吹奏起觀若從前聽過的曲調。
很奇怪,每當裴俶吹奏起這樣的曲調的時候,除卻忽而遇見他的慌張,她似乎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受,沒法形容出來,卻令她不自覺想要駐足。
可是她知道她不該繼續停留在這裡了。她走到馬車之後,才發覺原來阿珠一直都沒有走。
她就站在馬車不遠處,眼巴巴地望著裴俶所在的馬車。眼見觀若下了車,便朝著她走過來。
阿珠的梁朝官話既然說的不好,觀若也不想為難她,“裴靈獻應該沒有什麼事,你放心就好。他此時就在馬車上,受了傷,需要人照顧。”
“若是阿珠姑娘願意的話,便去車上照顧他吧。”
阿珠長了長口,想要說的話,想要問的問題,觀若已經都回答她了。
她只好重又行了禮,道了一聲謝謝,便朝著馬車去了。
她一上了馬車,樂聲戛然而止。
又過片刻,響起來阿珠的歌聲,“羅袖動香香不已,紅蕖嫋嫋秋煙裡。輕雲嶺上乍搖風,嫩柳池塘初拂水。”
阿珠的官話說的不好,唱起歌來,卻是字正腔圓,十分動聽的。
觀若靜靜聽了片刻,聽出來這是唐朝時楊貴妃的《阿那曲》。
該是盛世所奏之樂,該有衣著華麗的舞姬,在玉堂金殿上起舞。
可此地不過是秋風瑟瑟,草葉枯萎的荒蕪之地,其實是很不適合的。
觀若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