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玉覓站在原處,往四周張望了一下。
她的神情嚴肅,帶著一種對周遭並不強烈的蔑視。但是觀若仍然敏感地感覺到了。
藺玉覓對於將她俘虜的這支軍隊,始終都存有戒心和敵意。
無可厚非。
看來她也並不知道晏既將她帶過來是要做什麼,她的一身傲骨還沒有被作為俘虜的這段歲月給消磨掉。
這是不是也能說明,至少這一段時日,她在裴氏的別院中由晏既計程車兵照顧,其實過的還不錯。
畢竟如果一個人食不果腹,無一方能遮雨的屋簷的時候,是不可能維持著這些“奢侈”的品性的。
距離藺玉覓最近的營帳,她彷彿是才發現的,一看見站在簾後的觀若,神情立刻變幻做欣喜,“殷姐姐,你在這裡。”
藺玉覓實在還是個孩子,不懂得掩飾她對旁人的厭惡,也不懂得掩飾她對觀若的喜愛與依賴。
她的笑容明媚若今日仍然掩藏在雲層之後的豔陽,令觀若也不由得心生歡喜。
但這歡喜是短暫的,她的心很快沉靜下來,“藺姑娘,輕聲一些,營中還有人在休息。”
藺玉覓走到觀若面前來,往帳中望了一眼,望見了躺在床榻上的藺玉覓,“在休息的人是誰?她生病了麼?”
觀若的笑意淡下去,“是從前梁帝的穆貴人,她的確是生了病。”
再多一個人知道,也許於穆猶知而言是更多一重傷害。觀若沒有必要同藺玉覓解釋的那樣清楚。
其實這件事也的確很荒謬。
受害之人害怕宣揚自己所遭受的苦痛,從而避免旁人不懷好意的審視與推測。
要不斷地確定自己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做錯什麼,才能夠不被指責。
而施暴的那一方,反而將這樣的事當作勳章,當作某一種能力的誇耀,並不憚於告訴世人。
因為禮教,因為所謂的女德,世人對受害之人也實在太苛刻了。
藺玉覓就安靜下來,又恢復了方才有些傲慢的模樣,她重又張望起來,“那個將軍要將我安置在哪裡?”
觀若便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營帳,“就是在那裡,你有什麼東西,只管慢慢收拾。”
“我還在等著大夫過來替穆姑娘看病,等會兒有了空閒,我再過來尋你。”
觀若正在同藺玉覓說話,另一邊眉瑾和吳先生已經快要走到了營帳之前。
她遙遙地看見了藺玉覓,神情中顯出了一絲不解。不過也很快便了無痕跡了。
觀若便同藺玉覓道:“這是你一個人住的營帳,若是有什麼東西短缺,你告訴我便好。”
“大夫已經來了,我待會兒再來尋你。”
藺玉覓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觀若身上,她只是望著眉瑾。
她似乎很不喜歡眉瑾,一見到眉瑾,好像一下子又張牙舞爪起來。
像是等著眉瑾出聲詢問她為何在此處,而後她就要像從前回晏既的話一般,那樣語氣不善地回眉瑾的話。
只是眉瑾先進了營帳,完全忽略了她,方才的傲氣不知是給誰看,她也就一下子洩了氣。
“那殷姐姐,我收拾好了再來和你一起說話。”
觀若點了點頭,看著她進了自己的營帳,也就轉身回到穆猶知身旁。
吳先生正在營帳裡,穆猶知好像已經醒了過來。
一聽見有人掀開帳簾的聲音,便立刻繞過了站在她床前的吳先生與眉瑾,警惕地看著有人進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