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武帝開懷大笑。</br>臺下部分大臣交頭接耳，也不禁肅然起敬。</br>“真不愧是開國忠武侯之後……”</br>此時王騰等人反倒閉口不言，而是冷笑打量著司馬凌雲等人，似是在等一出好戲。</br>眼下氣氛恰到好處，根本不需要他們去開口討人嫌。</br>太傅司馬延年和戶部尚書端木宏一同轉身環顧群臣，臉色陰晴不定。</br>那些原本偏向他家的大臣見狀，也紛紛閉嘴，生怕給自己惹上麻煩。</br>武帝看在眼裡，藏在龍袍裡的雙手緊緊握拳，心中痛恨，表面上卻仍是樂不可支。</br>“朕就不信，匈奴人前後折損這麼多的牛馬，還能組織運糧隊，支援大軍南下！除非，單于打算放棄那一帶的春耕！哈哈哈哈……”</br>武帝無比痛快的笑聲，一眾門閥重臣聽起來卻是如此的刺耳！</br>司馬凌雲不甘心道：“陛下，乾坤未定，一切尚未可知，不能高興太早！”</br>武帝用同情的目光注視著司馬凌雲，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說得對，朕也希望你司馬凌雲能繼續建功立業呢，畢竟朕當初可是不惜為了你而愧對梁蕭。唉……”</br>司馬凌雲瞬間臉色鐵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臣定為吾皇竭忠盡智，不負吾皇栽培……”</br>但在心中，司馬凌雲卻是憤恨難平。</br>“我建功立業之日，便是將你這昏君拉下皇座之時！！”</br>武帝俯視臺下群臣，朗聲道：“封賞梁蕭之事，不必急於一時，不妨等等訊息。”</br>兩日之後，秦牧又送來加急通報。</br>“鎮西將軍秦勳響應武君求援，率數萬之眾北上，已經成功入駐琅琊，保障琅琊安全！武君擇日返回沛郡，聽候吾皇指示！”</br>訊息傳開，整個京城百姓都不淡定了。</br>朝會上，武帝龍顏大悅，慷慨陳詞。</br>“自神州陸沉、衣冠南渡以來，本朝始終未能收復失地，乃是歷代先帝之遺憾。如今，朕無愧歷代先帝之厚望，任用梁蕭，收復琅琊，拓地七百里，驅逐匈奴，庇佑百姓！”</br>“根據北疆回報，匈奴君臣震恐，單于為此下發‘罪己詔’，只為安撫我朝故民，生怕梁蕭收復更多失地！”</br>“梁蕭之功，舉世共睹，普天同慶！朕不希望，此時再有任何人吹毛求疵，冒天下之大不韙。”</br>“既然梁蕭大勝凱旋，朕感念他忠武侯一脈也是皇室宗親，按照前日與眾愛卿議定之事，升任梁蕭為徐州牧，統管徐州包括各地郡守在內的一切軍政大權！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干涉徐州之事！”</br>“車騎將軍鎮守徐州勞苦功高，與梁蕭同仇敵愾，無愧秦家世代忠烈。朕有意升任秦牧為驃騎將軍，由秦牧擇定吉日，回京受封！”</br>“朕也有意升任梁蕭為車騎將軍，再將他沛郡武縣食邑增設至一萬戶，由梁蕭擇定吉日，回京受封！總之，一切以力保徐州為主！”</br>“至於徵北將軍、鎮東將軍職位，朕有意等待梁蕭舉薦至少一位！”</br>臺下群臣不敢仰視，沒有人敢在此時觸武帝的黴頭。</br>左將軍梁蕭前後收復琅琊在內的七百里地，直接越過雲修的衛將軍，繼任秦牧的車騎將軍，倒也確實不算封賞過厚……</br>沛郡武縣本來就在梁蕭治下，至於那個相當於萬戶侯的武君爵位，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畢竟忠武侯本來也是萬戶侯，而且侯爵可比“君”實在得多。</br>可以說，武帝這番封賞確實無可指摘，反而有封賞不夠到位的嫌疑。</br>至於升任徐州牧，梁蕭是開國忠武侯之後，與皇室一脈也是同族兄弟，就算過了幾百年，雙方已經是十萬八千里的遠親，武帝如果硬要把他算成皇室宗親，也不是什麼問題。</br>司馬凌雲縱有沖天的怨氣，此刻也只能接受現實。</br>大皇子梁杋，二皇子梁栻，也難得被武帝准許進入朝會現場，聽候封賞。</br>二人目光灼灼，暗自計較。</br>梁蕭的威望如日中天，權勢進一步提升，足以令他們側目。</br>是否可以考慮拉攏，或者暗中拉攏？</br>武帝詔令傳開，京城再一次熱鬧了起來。</br>只有司徒落月躲在房中，哭得撕心裂肺，不敢見客。</br>徐州牧！</br>車騎將軍！</br>萬戶食邑！</br>曾經屬於忠武侯一脈的權勢，終於迴歸梁蕭之手……</br>梁蕭名震天下，也意味著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聚焦在她司徒落月身上。</br>搞不好，自己不光會貽笑大方，淪為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還可能遺臭萬年！</br>這一刻，縱然她的凌雲哥哥有司馬家這個門閥撐腰，她也不免懊悔萬分。</br>“當初要是和他好聚好散，甚至謙卑一點，至少也不會淪為笑柄……”</br>“當初若是不狠心離開他，我是否也能跟他……”</br>悔恨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br>如今，能陪梁蕭同舟共濟的姑娘，不是自己，而是……</br>沛郡，鍾離家正在招待從京城回來做客的秦越夫婦。</br>他們已經接收到秦牧的訊息，梁蕭已經率眾凱旋，正在回沛郡的路上。</br>歐陽熙看著喜極而泣的鐘離晚雪，敬佩之餘，又羞愧難當。</br>在梁蕭最艱難、最危機四伏的時期，這孩子卻從與他初見的那一天開始，義無反顧支援著他，這是梁蕭親口對外宣傳的。</br>不消多言，鍾離晚雪已經是未來最無可爭議的武君夫人，無可爭議的正妻……</br>反觀她這個大儒夫人，一度為難他們倆，只怕還因此影響到了愛女的婚事，因為公公秦牧已經向他們透露準備向梁蕭提親……</br>可是，秦家就因為她這個歐陽家來的媳婦，如今甚至在鍾離晚雪面前抬不起頭來，甚至不知如何開口解釋才好。</br>畢竟，梁蕭是鍾離晚雪的未婚夫。</br>做客的這一夜，秦越夫婦輾轉難眠。</br>小女兒秦昭柔則是心情複雜，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也不免肅然起敬。</br>“他還未及弱冠，居然做到了……”</br>隨著梁蕭威名遠揚，廣陵和彭城兩郡日趨穩定，當地士族也不敢與釋流雲、鍾離清風這兩位郡丞作對，老老實實配合一切政策。</br>響應陸湛號召，投奔梁蕭的第一批江南俊傑，無不慶幸自己尋得明主。</br>單于得知愛子羅迦率眾返回，也深知今年大勢已去，不忍苛責，好生安撫眾將。</br>“是朕有失考慮，此行不怪眾將！”</br>赫連泓所部和琅琊逃兵叩首謝恩，感激涕零。</br>單于也不得不改變思路，減少對轄區百姓的剝削和壓迫。</br>數日之後，梁蕭終於率眾返回蘭陵，隨行將士無不意氣風發。</br>“敬告車騎將軍：武君率眾凱旋！”</br>鍾離家，秦家，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的眾人，無不喜悅出迎。</br>秦雨薇美眸微紅，許久才平復心情，跟著眾人過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