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
“你……”
“你怎麼來了”尚未說完,季千裡眼前一花,繼而又一黑,頃刻血流顛倒。
“……你……蒙著我……做什麼?”
他本就燥熱難當,忽被人拿被子囫圇裹起,又似頭下腳上地倒掛肩頭,只覺岔氣般不好過,那人卻不答他話,只隔被一點,他便再不能動彈。
身.下一陣縱躍,約莫是出了窗,耳畔雷聲如吼,雨點似鼓,京中今夏的第一場暴雨嘩嘩沖刷著天地。
被外松竹狂顫,荷柳殘喘,被中黑漆漆密不透風,季千裡腦中充血,從頭到腳連同鼻息、耳廓滾燙不止,下頭更難受得厲害,苦於不能動彈,憋著口氣胡言亂語道,“停……”
“……停下……流雲……”
“……我難受……越……你……”
“……放我下去……”
那人始終一言不發,似一直在雨中奔走,直到季千裡察覺身子失重,似是平地走完開始下行,他又清明些許,喊道,“你帶我去哪……放我回去!我不同你走……”
那人似不耐,又抬手在他身上一點,這一下,他終於又僵又啞,徹底成了塊木頭。
一路顛倒疾行,他頭腦昏昏漲漲,漸漸的,意識已被顛散了七八分。
又不知過了多久,下行之路漸趨平緩,那人卻不知搞什麼名堂,先一頓,又縱上躍下,又似左右閃躲,甚而猛一下將他身子拋擲半空,又好似聽到什麼噌磁之聲……
他頭暈目眩,再不能支撐,就此暈了過去。
“……小師父……”
“……千裡……醒來……”
“醒來,千裡。”
少了嘈雜雨聲,耳畔聲音很是溫柔舒服。
他睜開眼,眼前居然是另一片天地。
沒有護國寺,沒有瓢潑大雨,也沒有鬼麵人和密不透風的棉被——甚而連那什麼堂中少年也都不複——分明還是在那夜巷道中,他二人同騎流雲,四面燈光依稀,夏風黏膩;連他倒坐的姿勢也分毫未變。
他抬起眼來,怔怔望著那個人,見那微光映在他臉上,忍不住抬手,緊緊抱住他。
越東風垂眼望著他笑,“做夢了?”
他點頭,又“嗯”了一聲。
“夢見什麼?”
“夢見……我要剃度了。”
“當真?”
“嗯。”他抬起頭望著他,一刻也不挪眼。
“小師父想剃度了?”
他搖頭。
越東風笑道,“那是噩夢了。”
季千裡想了想,“我還夢見越公子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