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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深處的一片荒野上。
一小隊人馬在雨後泥濘的荒野上艱難前行,身上穿戴著的鎧甲佈滿了灰塵和斑駁的裂痕,鎧甲上,象徵龍槍王朝北風軍團的徽記也變得模糊不清。
這一支騎士小隊在一望無盡的西境荒原上行走了三天之久,水和食物都已瀕臨斷絕,而危險卻如影隨形,看似平靜的荒野實則危機四伏,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巫族的軍隊。
對此,為首的軍官,在北風軍團呆了二十四個年頭的老騎士卡比洛心知肚明。
卡比洛顧慮重重地打量著身後的隊伍,內心默默估算著抵達北風要塞需要的時間,多年的直覺和經驗將殘酷的前景呈現在他眼中:身後的這支遠征小隊,要想全部活著回到要塞,希望十分渺茫。
沒有水源,士兵們還能收集雨水來飲用,但是沒有食物,任何人都不可能徒步走出荒野。
導致行軍速度如此緩慢的最重要原因,在於隊伍中拖運著的那幾十個重重的麻袋,裡面裝著戰死的龍槍騎兵的屍體。
必須將戰死同伴的屍體帶回故土安葬,絕不能讓他們的遺體像野狗一樣被遺棄在荒原中風化,或是落入敵人之手受辱,這是北風軍團數百年來堅定不移的傳統。
哪怕是最危險的時刻,卡比洛也未曾想過要丟棄這些死去的戰友的屍體。
但現在,望著身後的年輕戰士們汗流滿面的樣子,一向鐵石心腸的卡比洛動搖了。
老騎士不知道隊伍還能支撐多久,不知道再多走一天後,他還能否見到身後這些年輕的面孔?
無疑,丟掉這些累贅,他們活下來的希望更大。
但是那樣做,便意味著違背軍團的守則,即便所有人最後都能活著回到北風要塞,至少身為指揮者的卡比洛必然要為這一舉動負責,甚至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可不這麼做,死亡的陰影遲早會降臨在他們所有人頭頂。
尊嚴,還是生存?殘酷的抉擇擺在了飽經滄桑的指揮官面前。
卡比洛咬了咬牙,數十年軍旅生涯磨礪出的那份堅定在現實和傳統的夾擊下搖擺著。
如果有可能的話,卡比洛真想向傳說中的光輝之主虔誠祈禱一番,祈求這位神明賜予他們奇蹟。
但是老騎士不可能這樣做,每一個出生在龍槍王朝這片土地上的戰士,從生下來起,就註定了他們的信仰只能也只會交給自己的戰馬、自己的劍或者自己的雙手,永遠不會是某位神靈。
這就是龍槍戰士的驕傲。
就在卡比洛內心天人交戰,苦苦掙扎之時,遠處滾滾的煙塵映入他的眼中,數千名士兵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內,讓老騎士的心跳迅速加快。
藉著目力,他看清了這支軍隊的全貌,數千名士兵排成幾個方陣,向著龍槍騎士小隊的方向緩慢逼近,士兵們穿著皮甲,手中拿著簡陋的鋼劍和長矛。
他們外貌酷似人類,可身材卻偏瘦削,臉色無比蒼白,面頰和面板上有淡青色的條紋,瞳孔呈現出水藍色。
在這群士兵的最前方,是一輛塗飾了華麗紋路的木製戰車,戰車頂上,屬於聖靈王庭的旗幟高高揚起,隨風飄揚,上面染著的血在陽光照耀下分外鮮豔刺目。
看到這讓人血液凝固的一幕,卡比洛瞳孔一縮,聲嘶力竭地大吼:“敵人來了,準備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