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
學院門口的林道上,下了好大一場梧桐雨,風掠過,留下紛紛揚揚的葉子從枝頭灑落,暗紅色的梧桐葉安靜地躺在林**上,美麗而悽清。
清晨,古堡西南處的樹林內,一位少年如同往日一樣出現在這裡,手裡握著把劍,懷裡夾著幾本書籍。
望著透過樹梢,似曾相識的熹微晨光,少年放下書本,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口中喃喃自語,然後手腕一扭,利刃出鞘,一道凌厲的劍光抹向前方。
他開始練劍。
劈、刺、上挑、揮砍、平斬……君士坦丁神色專注而寧靜,像是位刻苦的雕塑家雕刻著傳世名作一樣,有條不紊地揮出每一劍。
他刺出的每一劍力道並不強大,但勝在不可思議的精準和迅疾,對每一個動作都追求細緻入微的掌控,運劍的姿勢,揮劍的角度都經過精密的計算,配合腳下行雲流水般的步伐,讓他做出來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極具美感。
“晨曦”收斂了所有魔法力量,外表看上去就像一塊近乎透明的晶體,伴隨著主人的動作劃出一個個半弧形的軌跡,在晨光照耀下閃著動人的光澤。
一陣風吹過,無數火紅色的楓葉從梢頭跌落,化作漫天飛舞的紅雲,柔柔地罩向樹底下刻苦練劍的少年。
君士坦丁依舊專注地揮劍,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頭頂灑落的漫天紅葉,腳步頓住,身影凝立如山,手上的劍卻運轉如飛,斬入林間蕭瑟的空氣中,凌厲的劍芒不住閃過,陣陣細微的呼嘯不絕如縷,似是要把秋風都斬碎。
過了許久,“晨曦”終於停止了揮動,穩穩地橫在了少年身前,挑起一抹明媚的晨光。
在少年的腳下,無數對半分開的楓葉碎片堆起一座小山,竟全部被水晶劍劈開。
楓葉很脆,但也很輕,在風中的軌跡飄忽不定,水晶劍居然可以捕捉到楓葉的方向,並壓制住氣流,將它們在落地之前劈斷,那把劍的速度和準確度該有多麼驚人。
君士坦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半年來,他一直選擇在早晨來到這片樹林裡練劍,很辛苦,但努力確實沒白費,眼下這堆可憐的葉子便是他半年來堅持練劍的成果。
“老師看到後,應該會很高興吧。”君士坦丁收回劍,想著,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幕:那個人站在山崖前,迎著烈風,抽劍,將無數飄飛的葉子切成細碎的飛絮。
兩位少年站在他身後,目瞪口呆,滿臉崇拜。
遠處飄來一聲悠遠的鐘聲,君士坦丁趕忙收拾好書本,匆忙向學院食堂走去。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這一天照例格外忙碌,君士坦丁先是上了節魔法數學,被一堆變態的數學題轟炸了大半天,然後又在魔法理論課做了好幾十頁筆記。
下午是魔法史,這是皇家學院裡公認最枯燥無聊的課程,學員法師們內部如今流傳著一句語錄:“如果誰能在老巫婆的課堂上堅持十分鐘以上,那麼恭喜你,以後,催眠術這個魔法再也奈何不了你了。”
海涅為此私底下寫了一首詩《獻給我的魔法史老師》,全文摘錄如下:“諸神奏起古老的戰歌,夜空中遙掛著星河,古老的奧林匹亞城裡秋風蕭瑟,我上著魔法史課,沉醉在夢境裡千百回合。”此句被無數學員私下裡瘋狂傳閱。
傍晚時分,君士坦丁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回到古堡裡宿舍,意外地發現海涅竟然沒有回來。
“他去哪了?”君士坦丁問尤拉。
尤拉沒抬頭,道:“那個傢伙昨天溜到七層的女生宿舍區,捧著一大堆情書準備塞到皇女殿下的臥室裡,結果走錯了房間,被房間裡那個女生用奧術飛彈轟了出來,現在被關了禁閉,所幸還有兩個倒黴鬼陪著他。”
君士坦丁哭笑不得,道:“哪兩個傢伙這麼倒黴?”
“牛頓,他前幾天和隔壁班一個叫萊布尼茨的傢伙在圖書館裡吵了起來,大打出手,差點把那一層樓都給燒了,兩個人都被關了禁閉,真是活該。”尤拉聳了聳肩。
君士坦丁頓時無語,忽然想到,似乎進入皇家魔法學院這大半年來都沒有看見過狄安娜,不由有些納悶。
直到幾天以後,從帝國黎塞留城寄來的一封信才打消了他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