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於魔法世界中的君士坦丁沒有過多留意親衛騎士們對自己的態度,就算知道也懶得理會。
又過了幾天,在一個很安靜的清晨,君士坦丁走下馬車,來到離車隊營地不遠處的一塊空地。
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營地駐紮在一個塊很偏僻的山谷,四周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森林裡隱約聽見溪水流淌的聲音,幾位騎士站在樹下巡邏,身處這等荒郊野外,他們的神色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君士坦丁皺了皺眉頭,按理說,以馬車裡那位的身份,在神聖帝國任何一個角落,都理應得到最為尊崇的待遇,那些地方的教士和貴族們,恐怕都恨不得把鼻子湊到馬車裡來獻殷勤。
可一路上,車隊從來都沒有進過休蘭行省的任何一座城市修整,選擇的路線也都有意無意地繞開了了人煙密集之處,像是為了避免引人注目一樣。
“車隊前不久剛被襲擊過一次,如果她不是個白痴,那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待在黎塞留城或者別的什麼地方,現在做出這種舉動簡直就是找死的節奏。”君士坦丁默不作聲地想著,“但她既然這麼做,是說明她根本就不信任教會和帝國裡的某些人?還是對自己的實力過於自信?或者兩者皆有之?”
“如果是前者,那說明她算是個謹慎的人,不過即便如此,這種做法也太冒險了一些。”君士坦丁開始自言自語。
“如果是後者的話,我只能祈禱到時候不會為這個白痴陪葬,親愛的皇女殿下,作為你的私人神父,我衷心希望你那氾濫的正義感和膨脹的自信心不會害死你手下那幫英勇的騎士們,作為獵人,我只擅長製造屍體,收屍可不是我的強項。”
雖然能把神典倒背如流,但對於雪白教袍下掩埋著無數血腥經歷的少年來說,正義感和自負這兩個散發著酸腐味道的字眼和下水道里的蒼蠅沒什麼區別,必要的時候,他會親手捏死這兩隻蒼蠅。
一個騎士裝束的身影來到君士坦丁面前,親衛面無表情地對著少年修士說道:“神父,殿下邀請您去她的馬車。”
馬車內部的車廂很是豪華,車廂裡放置著圓木桌,木椅、沙發,深紅色的地毯覆蓋了整個地板,地板上篆刻有一個精美的金色王冠。
王冠後是兩對張開的雪白羽翼,羽翼包裹著皇冠,這是帝國皇室格蘭芬特家族的徽記,從某種意義上,這個徽記象徵著在神聖帝國這個古老的國度,神權和王權之間的某種微妙關係。
掃了一眼,君士坦丁將目光轉移到了這個豪華車廂的主人身上。
那是一名容顏俏麗的少女,有著及肩的金色長髮,瞳孔是祖母綠般純淨明媚的碧色,一身藍白相間的古典絲質連衣長裙,這種長裙明顯是數個世紀前的樣式,沒有華美的刺繡圖案,雪白如雲的裙襬呈鋸齒狀,一味素淨簡約,散發著一股清新陽剛的味道。
穿著天藍色宮廷長裙的女子此刻正撐著下巴端坐在椅子上,專注地盯著一本書,臉色透著病態的蒼白,在她身旁兩位少女侍立,桌上高純度晶石打造的魔法燈散發出柔和的光暈,映照出女子清麗的面龐。
君士坦丁抱著魔法書,在一位侍女的引領下走進車廂,在看到對方的瞬間,他就知道,這位女子便是此行的目標。
一連串情報在他腦海裡閃現:帝國第四皇女、拜恩斯行省總督、光輝教廷未來的聖女、皇家學院的天才魔法師,史上最年輕的神眷者,上述任何一個頭銜都足以令她站在讓無數人用一生來仰視的高度,而它們卻匯聚到了同一個名字下:狄安娜.格蘭芬特。
“奧林匹亞的月亮。”這是神聖帝國上下對這位傳奇皇女的美稱。
“日安,皇女殿下。”君士坦丁恭謹地彎下腰,同時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掃了車廂內某個角落一眼。
“想不到西塞羅大人指派給我的私人神父居然是位如此年輕的修士,我本來還以為出現在我面前的會是個古板的老頭子呢!”狄安娜抬起頭,微笑道:“日安,君士坦丁,就我所知,你好像是奧古斯丁神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牧羊人了吧。”
“殿下謬讚,光輝在上,在我看來,主讓我引領的這隻羔羊過於出色,我這個牧羊人都要相形見絀了。”君士坦丁不動聲色地恭維著,他的語氣和神態拿捏得十分到位,不卑不亢,落在聽者耳中很是舒服。
“叫我狄安娜就可以了,大主教安排你和我一起進入皇家學院學習魔法,所以,你也算是我的同學了,不必如此客氣。”
“恕我直言,我這幾天一直在研究魔法,要向我給您講解神典的話,恐怕您得等多一陣子了。”君士坦丁話鋒突轉,指了指自己手裡的魔法書說道。
“你居然主動學習魔法,真是難得!”狄安娜眉頭微挑,“據我所知,絕大多數聖職者似乎都對魔法不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