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看了看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兩人,剛才自己下手並不輕,見到兩人已經無法再動彈,隨即望向少年逃跑消失的方向,當下決定立馬追過去,現在不追,等下就更難追上了,於是轉身上馬狂奔開來。
王山並不擔心受傷的兩人逃跑,他們身負重傷,外加此時氣溫寒冷,即便現在不殺他們,丟他們在大漠之中熬上一個晚上,也要被活活凍死。
王山的身影漸漸消失,劉麻子有心無力,無法阻止。
他的意識尚清醒,抿了一下嘴巴,吐出一口血水,剛想挪動一下身子,身上的內傷被牽動,痛的他齜牙咧嘴的吸氣。
他放緩動作,深吸了兩口氣,突然沒來由的輕笑了一下,道:“真他孃的......舒坦!”
劉麻子側過腦袋,瞥了一眼從剛才就一動不動的老張頭,開口問道:“喂,老張頭,沒死吧?!”
半晌之後,老張頭低聲道:“快了。”
劉麻子乾笑一聲,除了傷口有些痛,還覺得有些冷。
就這天氣,即使那人不回來殺自己,自己和老張頭可能也撐不了多久了。
但劉麻子心裡並不害怕,反而有些鎮定。早年當兵,也在沙場上生死一線過幾次,對於死亡這一件事,看的比很多人都通透,只是可惜當了半輩子的兵,沒能混上個一官半職,到頭來還被革職攆出軍營,媳婦兒也終究沒能娶到,到死也是光棍一條。
劉麻子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東西,若說遺憾,確實是會有些遺憾,但卻絕不後悔,不後悔跟隨了張培棠,不後悔跟隨了邱不玉,也不後悔死在這裡。
劉麻子仰頭看著星空,笑道:“老張頭,沒想到咱倆當了半輩子的兵,一起被革職,一起在客棧當夥計,今兒要一起死在這裡了。不虧!咱們死了,一起下去找大人,投個好胎,來生再當他孃的一次兵,爭取下次娶個如花似玉的大媳婦!”
老張頭也笑了兩聲,回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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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子埋著腦袋,他記得方向,往前就是客棧,就是家。
他只曉得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月光落下,山風吹過,四周彷彿可見一道道冷徹的寒氣。
順子毫不停歇的奔跑了一刻鐘,終於力竭,腿腳一軟摔倒在了沙地上。
身後的馬蹄聲漸漸濃密。
他劇烈的喘息著,上氣不接下氣的,疲憊的心神再無暇顧及身後的馬蹄聲,只知道聲音更近了。
就要這樣死了嗎?
黝黑精壯的少年坐在冰冷的沙粒之上,緊緊的閉上雙眼,咬緊牙關。
“小雜碎,我要你死!”
身後傳來怒喝聲。
順子的腦海中,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
那個時候父親母親是做生意的,一家三口住在西域的大草原上,常年到這裡的寶瓶關販賣皮毛。在西域,他的家裡有許多的牛羊,年幼時自己經常在草原上放牛羊,等秋天一到,將牛羊宰掉,把皮毛制好,在運送到關口賣掉。
四五歲時,他跟隨父母從草原穿過黃沙,趕往寶瓶關,父親將貨物販賣之後,給他買了好吃的糖葫蘆和中原孩子很喜歡的紙鳶。那時候,他覺得很快樂,很幸福。
一家人折返之際,遭遇了龍捲,他親眼看到那些龐大的駱駝都被卷在空中,母親大喊父親帶他逃跑。父親當下抱著他,騎著馬逃開,跑了一路,終於避開那條龍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