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不玉吩咐順子備了一輛馬車,順子知道今天是要去關口進貨,但老闆娘告訴他,今兒她和徐啞巴去,讓順子留下來看店。
順子一臉賊笑,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樣。
邱不玉氣不打一處來,給了順子一巴掌,罵道:“小王八蛋,老孃的胭脂沒了,不得去關口補點?年紀大了,這大漠風沙大,天氣燥,可不就指著這些小玩意兒捯飭捯飭。”
捱了一巴掌的順子也不氣惱,笑著到馬廄準備馬車。
徐啞巴依舊在後院劈柴,雜房門口立著一柄長刀,是早上特意去找劉麻子借的,初次遇見邱不玉和劉麻子時,劉麻子就是拿著這把刀禦敵的。
刀沒有什麼特別,比一般的長刀質地堅韌些,也更鋒利些,刀的樣式與邊關軍卒佩戴的軍刀倒是有幾分相似。
徐啞巴看到順子備好了馬車,只是沒想到一起同行的是不是順子,是邱不玉。
邱不玉上了馬車,轉頭笑道:“徐啞巴,別愣著了,走吧,早去早回。”
徐啞巴架著馬車,邱不玉坐在車廂內,二人一起向寶瓶關口駛去。
老闆娘身條纖細,一上馬車就脫掉布鞋,側臥在車廂內,只是似乎擦了太多香粉,比往日都更濃了一些,風一吹過,就是一陣香氣。
今兒她換了一身衣裳,還是一襲紅裙,穿在她身上很是好看,雖然年近而立,但單看模樣來說,說她是位十八九歲的少女,好像也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粉嫩的鵝蛋兒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保養的極好,大漠天乾物燥,日頭又大,可這女人一點都沒有被曬黑。
馬車走的不快,並不顛簸,她一隻手撐著腦袋,看著徐啞巴寬實的後背,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衣裙,輕輕問道:“徐啞巴,你是哪兒的人?”
徐啞巴寄住在不玉客棧快兩個月,與客棧幾人都有交流,邱不玉還幫他接了三單暗市的生意,但大體上其實並不算熟絡,想來有包打聽稱呼的邱不玉,愣是問不出他的跟腳,他是從哪來的,甚至連他的本名也不知道。
只是剛來時,他腰側掛著一塊寫著‘徐’字的玉佩,老闆娘在一次詢問姓名無果後,乾脆給他取了個‘徐啞巴’的雅名。如今那塊腰側的玉佩不見了,不知道是被他收了起來,還是不小心弄丟了。
徐啞巴道:“關內,南定州。”
老闆娘沒想到徐啞巴真能回答,隨即調侃道:“真的?”
“嗯。”徐啞巴點點頭。
雖然他沒有轉頭,但老闆娘光用想的都知道他肯定是一副目無表情的樣子。
老闆娘立身坐了起來,問道:“你是不是哪些所謂的‘山上人’?”
雖然邱不玉只是經營客棧謀生,但接觸的三教九流其實不比那些闖到江湖的遊俠兒少。
更準確的來說,不玉客棧也是一座小江湖。
時常和那些過往的江湖之人打交道,也知道一些關於‘山上人’的事情,尋常那些江湖門派,在真正的山上人眼中,連個屁都不算,她猜想著徐啞巴也是那種人。
徐啞巴思索片刻,只說了四個字,“算也不算。”
邱不玉看著徐啞巴的後背,有些開心也有些失落,若真是山上人,這座小小的客棧又豈會留得下。
邱不玉繼續側臥,不再說話,用腳尖做筆,在徐啞巴後背上寫了兩個字。
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