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風雲變幻,颶風驟起,所有的黑雲向他頭頂匯聚,如開鍋般翻湧。天搖地動,飛沙走石,風中有哀鳴鬼泣之聲,無數生靈為之顫抖。
一聲驚天霹靂從天而降,慄緣周身黑氣一閃,無形的氣場向外擴散,四天王陣立刻煙消雲散。周圍立刻寂靜下來,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黑泉汩汩之聲猶如嗚咽,但未見荊橙的身影。
慄緣信步而來,荊楚天腦門滲出細密的汗水,後脊發麻,手足顫抖,他身邊老少眾人也被強大的氣場壓迫,心臟都要破體而出,不約而同後退數丈,與他保持距離。
慄緣停下,目光並不銳利,卻輕易穿透他的防線,“荊橙在哪裡?”
坊主好不容易穩住心神,答道:“她是我的至親手足,我還能將她怎樣?最多關起來施以懲戒罷了!”
短短數語,慄緣卻聽出異樣的味道,自嘲道:“我總說自己是外人,沒想到如此大的場面,原來我才是主角。”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一人影飄然而至,坊主如得赦令,倉皇后退。那人是一個俊美青年,一身黑色綢緞,光鮮之極,手中龍鱗扇一擺,甚是得意。
“不愧是妖王步皇,審時度勢,目光獨到!”
慄緣冷然道:“原來是你,近龍王,躲在幕後,興風作浪,你現在收手,我看在龍巖的面上,就當時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龍魁同樣回應冷笑:“我等這個機會等的太久了!怎麼可能放棄?你在妖界時前呼後擁,萬事周全,無從下手。現在你落單了,正是除掉你的最好時機。”
慄緣不動聲色,看他繼續表演,“想我近龍一族,臥薪嚐膽多年,一統妖界勢在必行。可恨狐王白卓殺我族人,毀我青石臺,近龍族從此一蹶不振。可是一統妖界的宏圖霸業我從來沒有放棄過,而你,只是一個贗品,憑什麼號令妖界?早該被我踩在腳下。”
慄緣輕揮手,震天巨響,旁邊一座山峰被削去半邊,碎石滾落,聲音響徹山谷。龍魁臉色一變,喉結鼓動,未吐出一個字。
“有鴻鵠之志是好事,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那就是非分之想,會招來滅頂之災。如果我願意,只需捻一捻手指,方圓十里,萬物消散,皆化為焦土。不知近龍王有什麼法子對付我?”
龍魁面色惶恐,用手指點,“你不敢那樣作的,因為你的老相好同樣會灰飛煙滅!”他故作瀟灑,把玩摺扇,語氣一緩,“是啊,步皇魔功,威震三界,我小小近龍,怎敢造次?今日是有一位老友想和你敘敘舊!”
說完,龍魁倉皇逃回陣營。同時,眾人向兩側分開,一青年男子緩步而來,他相貌平凡,衣衫普通,與販夫足卒無異。可是慄緣的心瞬時抽緊了。
他感到那人腳步聲如擂鼓敲擊心房,無形的壓力撲面而至,形成一個窒息空間,將自己牢牢縛住,無法動彈。渾身的毛孔裂開,細胞像在火上灼燒,背後冷汗如泉水傾瀉。
他心裡生出莫名的驚恐,無數次生死之戰視若等閒,今日是碰到了什麼人魔?
那人來到近前,淡然一笑,“小九,別來無恙?”
慄緣大驚失色,“難道?真的是你?”
“還好,你沒有忘記舊主。終於,我玉濟回來了,要拿回本來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殿下,你當年自願遁入凡塵,做一個平凡的小妖,為何要回來,謀劃這一切?”
玉濟嘆息,目光蒼涼,“我曾經無比痛恨那個稱謂,可是失去之後才知道,錦衣玉食、金錢美女、無上尊崇都是那個稱謂的附屬品。失去它,我就失去了一切。這些年我像狗一樣被人痛打,三餐無著落,居無片瓦遮身,我受盡世間冷暖,才發覺我真的需要拿回曾經的一切。”
慄緣點頭,“既然殿下回來了,我願意讓出妖王之位,輔佐您登基。”
玉濟一笑,“還好你的忠誠還在,只是除了取回王位,我還要拿回你身上屬於我的東西。”
慄緣迷惑道:“我身上還有什麼是屬於殿下的?”
玉濟哈哈大笑,“金九啊金九,當年你服下‘變根丸’,以我的血液為引,才變成我的模樣。那些血在你的身體裡流淌,處於絕對主導地位,早已形成血脈壓制,你永遠被我奴役,萬劫不復。我今天要收回自己的血,連同你所有的法力,這就是千方百計設局讓你解封全部法力的緣由。”
慄緣萬分震驚,“可是殿下,主僕情深,我臨危受命,替你赴死,歷盡萬難,才修得一身法力。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玉濟冷笑,“沒有蓋世法力,你認為我的位子能坐得穩嗎?你服下‘變根丸’的那一刻,就註定悲慘的命運,你永遠是一個贗品,是我達成目的的工具!”
他目光陰冷,右掌前伸,唸唸有詞,慄緣渾身顫抖,面板上無數血紅的遊蚓向頭頂匯聚,然後化成淡紅的霧氣,被玉濟掌心吸收。霧氣吸盡時,慄緣轟然倒下。而玉濟鬚髮皆扎,一股股妖力外洩,攪動空氣,呈龍捲之勢直達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