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浩林的身體在抽搐,情緒已經瀕臨崩潰,他絕望又無力的說道:“開什麼玩笑,我們拿什麼完成?”
宋蘭江閉了下眼睛,他認為自己已經找不到更加好的解決辦法,時間實在太緊,根本沒有再多思考的餘地,於是他表情猙獰的說道:“命。”
龔浩林睜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知道宋蘭江要做什麼。他凝視著宋蘭江滿臉血汙的面孔上的那雙眼睛,覺得那雙眼睛變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為硝煙的緣故,還是因為失去理智的緣故。
然而宋蘭江說話的聲音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似乎沒有遠不如表情那般恐怖。龔浩林聽見他在通訊頻道中說道:“我們守在這裡也是死,不如主動點出去尋求一個機會。接下來我下的命令很不合情理,我希望我們五十幾個人,給龔浩林爭取一個讓他活下去完成任務的機會.”頓了一下他說,“兄弟們,我老宋對不起大家,作為指揮官我只能以核心任務優先,我們沒有時間在拖延下去了。”
在漫天的槍炮聲中,宋蘭江的聲音顯得很是寂靜,像是穿過渾濁空氣的清新海風。
一直昏迷的陸肇這時候睜開了眼睛,他抬手撐了下斜靠在波紋板上的身體,“CNM,老宋,你把老子拖回來幹什麼?老子剛才躺在沙灘上舒服的要死,還做了個美夢.老子真想幹死你.”他啐了口血,“嘿嘿”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齒,“其實死沒什麼可怕的”
“對!人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眼睛一睜一閉,一天過去了,眼眶一閉不睜,這輩子就過去了。”
“宋指揮,不要慫就是幹!別搞的像個娘們似的扭扭捏捏!”
“MD,又不是沒有交代臨終遺言,我找TM做好了準備!”
“反正我是沒有打算活著回去。TM的,作為帝國男兒,這點驕傲還有有的!”
“帝國你個頭你這個人啊!思想有問題!一天到晚的就夢想著出征、出征.我們是愛好和平的大國知道不?”
“愛好和平有個吊毛用!愛好和平就只有被欺負的份!我還寧願霸道一些,乾死這群王八蛋!”
宋蘭江環顧了一圈,心情激盪,他知道等待下去沒有機會,只能所有人拼命才能為龔浩林創造條件。他舉起了槍,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我老宋也就不講客氣話了!在座的各位,到了地府大家在一起喝拜把子的酒!來生再做好兄弟!”
陸肇作為搞思想工作的,苦笑了一聲說道:“老宋,咱們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要相信唯物主義。”
宋蘭江點頭,不以為意的說道:“陸同志,你說的對!到時候我們在地府在建XXX。”
陸肇無奈搖頭。
“兄弟們,等下我們就保護著龔浩林和鐳射照射器往海邊衝,什麼狗屁戰術也不用佈置了.總之,大概五百米處的那輛裝甲車,就是我們唯一完成任務的機會.”他停頓了一下,又壓低了聲音,“開始我和姜指揮聊了很多,他跟我說了很多為什麼洋人要和我們幹架,我們又為什麼要反抗到底,說實話,我也不明白那麼多大道理!”他越說聲音越大,像是胸腔裡有無盡的怒火,他有很多話想要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TM只知道,我們從古至今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這裡是我們的領土,背後是我們的家園!我們愛好和平!卻也從來不害怕戰爭!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就TM是老虎來了!是天頂星人來了!只要是敵人,我們就要和他們幹到底!我們絕不是一百年前的東亞病夫!一定要讓這群狗娘養長長記性!總而言之,就是幹他孃的!”
“幹他孃的!”
“幹他孃的!”
“幹他孃的!”
一眾人都激動的嚎叫了起來,彷彿他們處在優勢地位,不是快要被剿滅的那一方。
宋蘭江沉聲說:“兄弟們做好準備!”他將自己的揹包提了起來,從裡面拿出一張捆好的防火毯,扔給了龔浩林,“拿好了。”
龔浩林被沉沉的防火毯壓得身體一彎,勉強才接住了看上去不是很厚,但實際極為沉重的灰色毯子。他眨了眨滿是眼淚的眼睛,心驚膽戰的問:“這是要幹什麼?”
“你聽我的指揮就行。”
宋蘭江又從包裡將無人機控制器和那本寫著心願的本子掏了出來,塞進龔浩林防彈衣的內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放心,你一定能活下去。為了完成大家的心願你都要給老子活下去.”
龔浩林抬手用滿是鮮血的胳膊擦了下眼淚,卻被鮮血的腥味刺激的愈發想要流淚。
宋蘭江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袋子裡翻出蕾姆手辦塞給了龔浩林,沒好氣的說道:“一把年紀了,玩些小姑娘玩的娃娃就算了,還穿條這種花褲衩!能不能像個男子漢?”
龔浩林點頭,又搖頭,“這不是娃娃,我穿的也不是花褲衩!”
宋蘭江笑,“搞不懂你們年輕人。”他說,“只要不耽誤事,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哦。”
宋蘭江將裝滿武器的袋子重新背在肩上,轉身看向了斜靠在波紋板上一眾傷員,輕聲說道:“你們受了傷,完全喪失了抵抗力,閉上眼睛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老子可沒有喪失抵抗力。”陸肇撐著波紋板站了起來,“我們NF艦隊就沒有投降孬種!”
其他能動的傷員也全都默默站了起來,他們也拿起了武器。
槍炮聲還在持續,龔浩林不能理解這些人為什麼能有這樣鋼鐵般的意志,有些人明明腿都斷了,卻依舊撐著波紋板站了起來,面容就像是受傷的猛獸。
陸肇從揹包裡翻出一針腎上腺素,扎進靜脈,他推完一針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扶我去機槍那邊老子不干他孃的幾槍,心裡不舒服.”
宋蘭江遲疑了一下。
“別耽誤時間了,我們還能幫你們分擔點壓力!”陸肇說,“一切以任務優先。”
宋蘭江沉默著走了過去,攙扶著陸肇去了機槍手的位置。原本坐在上面計程車兵跳了下來,兩個人一起將陸肇託上了座位。
陸肇抓起槍托就朝著天空中的直升機開射,激烈的震顫瞬間就染紅了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