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筍,慕容永瑞和餘雅梵在大廳等著陸續過來的親戚,付遠卓和慕蓉予思則進了電梯直上頂層,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已經把前廳和宴會廳佈置的美輪美奐。
前廳的右是落地窗,窗外是十二月泛著微微青澀味道的天空,那太陽像熟透了的橘子,斜掛在高聳的玻璃穹頂之上,沉的快要墜地。在它的背後是淡藍的光底,下方是泛著白色泡沫的大海和閃閃發光的樓群。而在前廳的左側是一大面玫瑰牆玫瑰牆的中央是鑽石鑲嵌出的付遠卓和慕蓉予思的名字,血紅的玫瑰如瀑布般從天花板上流瀉下來,與佈置在前廳的粉色月季、白色繡球花,藍色滿天星匯聚成了花湖,爛漫又豔麗。而宴會廳更是珠輝玉麗,筍狀的玻璃穹頂下,掛著鮮花和燈珠編織成的綵帶,這沉甸甸的綵帶拉在半空,組成了一個巨大的五角星,其間還有粉色白色的花串,像是炫彩的葡萄串錯落有致的垂於空中,在金燦燦的陽光下彷如空中花圃。而地板上則鋪了淡藍色的仙鶴祥雲地毯,白色大理石餐桌上擺著花束和水晶燭臺燈,桌子與桌子之間還隔著唯美的白羽毛和珍珠鉤織成的簾子,作為屏風。更驚豔的是自頂而下的落地窗,令整個宴會廳如在高聳於藍天白雲間的山巔之上,縱覽雲海相連,高樓大廈與海天遙接的壯麗景色,恍如置身於群仙所都。
雖說這樣的場面遠不能和拿皇的世紀婚禮相比,但慕蓉予思還是很滿意的,只不過早上的家庭會議和顧非凡的未能出席,給婚禮蒙上了一層未知的陰影。
婚慶公司的一些工作人員看到就付遠卓和慕蓉予思上來,陣仗實在有些過於簡陋,都有些詫異。站在立在大門旁屏風下面,正在查漏補缺的婚慶負責人劉雨萌徑直走了過來。雖然名字叫雨萌,但她染著一頭金髮,頭髮剃的很短,穿著襯衣和西褲,乾淨利落到一看就是鐵T,走近之後,劉雨萌詫異的開口詢問道:“伴娘和伴郎沒有一起來嗎?還有攝像呢?”
慕蓉予思意簡言駭的說道:“出了點狀況,取消了接親的環節,所以攝像老師沒有拍,他坐另外的車過來的。”
“出了什麼狀況?”劉雨萌莫名其妙的問。
慕蓉予思沒有回答劉雨萌的問題,微笑了一下,“也許婚禮的環節也會稍微精簡一下,等下你跟主持人說,請明星上臺表演的環節取消了。我和新郎的講話也會縮短,讓他把握一下節奏,別拖的太長了。”
“可那些出場費都已經付了!”劉雨萌睜圓了本就像是金魚般的大眼睛,“鄧小姐、陳先生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馬上就到。”
“出場費照給。”慕蓉予思說。
“這樣啊!”劉雨萌拉長了語調,有些為難的說,“那我們很多東西都要改,背景音樂,大熒幕播放的幻燈片,還有拍攝的電影”
“馬上改。”慕蓉予思斬釘截鐵的說。
“啊?真改?”
“真改。”
劉雨萌愣愣的注視著慕蓉予思好一會,發現對方的意志堅決,才長嘆一聲,“那好吧!”她說,“就是這樣的話,婚禮的場面會差很多啊!”
“沒關係。”慕蓉予思說。
“那我現在馬上跟主持人和後期溝通。”
劉雨萌轉身走向了宴會廳,慕容仲宜、榮敏華和付遠卓的父母付宏升、張嫻和幾個親戚一同從電梯那邊走了過來。兩家人進入了大廳,重新商量和排練了一下整個婚禮的流程,便一起回到了前廳,和陸陸續續到達的親戚以及賓客在玫瑰瀑布前合影。
剛開始還接連不斷的有人到達婚禮現場,隨著時間越來越近,來的人反而越來越少。看上去前廳很是熱鬧,站著不少聊天拍照的人,可全都是些來了很久的親戚,人流已經斷了好幾分鐘,電梯一直就沒有上來過。
意識到情況不同尋常的慕容仲宜嘴角掛著微笑,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電梯廳的方向,在那裡有一排電梯門,然而卻沒有一座電梯的顯示屏上有數字在跳動。即便對情況有所預計,但惡化速度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董事長,李秘書的電話。”
恍惚間,高高瘦瘦的董秘黃子易走了過來,將手機遞給了慕容仲宜。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人物,黃子易肯定不會打擾慕容仲宜。而這位李大秘書則是這次婚宴最尊貴的賓客的秘書。
慕容仲宜接過電話,立即換上了輕鬆的語調,“李秘,是不是老領導快要到了?”
電話那頭人咳嗽了一聲,低聲說道:“慕容兄,老領導臨時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來不成了,我通知你一下。”
慕蓉仲宜心知“重要會議”肯定不存在,如果真有“重要會議”就不會這個時間點打電話過來。他原先還抱著僥倖心理,想試看看劉家的事情會不會波及到他,此刻有了個確定的答案,心頓時涼了半截,卻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好的,好的。那我等元旦過了,有些工作上的想法,想跟老領導彙報一下,您看什麼時間合適?”
“這個得等過一段時間,最近形勢比較嚴峻。”
對方几乎沒有思考,就直接回絕了慕蓉仲宜,這讓他更明確了事情的嚴重性。糟糕的是明確了也沒有太大用,在歷史與時代的巨浪中,即便是慕容家這樣的豪族,也不過是艘隨時都可能傾覆的小船。
“好的,那過段時間,我再與您聯絡。”
“沒問題,過段時間聯絡。我代替老領導祝兩位新人,白首偕老,永結同心。”
“謝謝,謝謝”
“不客氣。”
沒有道歉,也沒有安慰,語氣冷淡,電話快速被結束通話。慕容仲宜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就要到十二點,婚宴開場的時間。他將手機遞給了黃子易,問:“有多少人說來不了了?”
“有四十多個人,像是天應的王總,廣行的唐總.不過他們都派了秘書和晚輩過來。”頓了一下,黃子易說,“但是來了跟沒來也沒什麼區別,就簽了個名,上了禮金就直接走了。”
慕容仲宜不動聲色的輕聲說:“去統計下大廳裡坐了多少人了。”
整場婚宴可容納大約六、七百人,由慕容家送出去的請帖一共三百五十份,這是精簡過後的請帖名單,除了慕容家的一眾親戚,囊括了越省正商兩屆的名流,地位稍遜的人還收不到慕容家的請帖。原本請了好幾位夠分量的人物撐場面,以證明慕容家已走出陳家垮掉陰霾,可眼下這些重要人物一下全都有事來不了了,這已經令婚禮變成了一個笑話。如果說連宴席都坐不滿,那就不僅會成為笑話,更會成為不測之危。
黃子易應了聲“好”,走進了宴會廳。片刻之後,他回到了慕容仲宜的身邊,低聲說道:“預估的是至少有五至六百人,安排了六十六張桌子。”他停頓了一下,“現在實際才到了差不多兩百人,還有大半的桌子都沒有坐人。”
慕容仲宜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可這種赤裸裸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還是叫慕容仲宜又一次血壓升高,面色發白,像是又要暈倒過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