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個畫面!”
本納·尼爾森盯著監控器上十二宮格畫面,興奮的大聲喊叫,在如喪考妣的人群中,只有他一直保持著高度興奮,不斷地指揮著忙到頭冒青煙的帕爾瑪,在三臺電腦前,對避難所傳出來的畫面進行快速剪輯。兩個人生動演繹了高屋建瓴的老闆和三頭六臂的下屬,工作時的夢幻場景。
如果不是大熒幕上的劇情過於吸引人,這一幕一定會引起無數打工狗的同情。眼下,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於會議中心的大熒幕上,隨著帕爾瑪的極限輸出,沒有增加任何濾鏡,沒有經過任何銳化,也沒有磨皮和化妝的素淨臉龐以特寫的形式出現。
這一幕就像人們坐在電影院裡收看一部美不勝收的藝術電影。
漫天紛紛揚揚的雪花中,謝旻韞的臉龐比在夜空下飄零的雪花還要純淨,還要清冷,如同繾綣幻夢,又如同神蹟降臨。
窒息的靜默中,人們輕聲驚呼。
“庇護聖女!那是庇護聖女的載體!
“好像真是.聖女冕下!”
“我的天,造物主保佑!還是聖女靠得住!我們得救了!”
“從今以後我就是聖女最忠實的信徒.”
確定身份之後,沉寂如墳場的大廳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庇護聖女”的名在大廳唱響,給驚恐惶急的天選者們打上了一針鎮靜劑。
尤其當落英繽紛的雪花中,身著修女服的謝旻韞手中的金色權杖直指西園寺紅丸,那畫面唯美又神聖,如同獲得了救贖,不少造物主的信徒甚至淚流滿面的向身為教宗的庇護聖女一世——聖·希耶爾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虔誠禱告。整座大廳頓時化作了禮拜現場。
“這畫面實在是太美了!這個西園寺紅丸簡直就是天才!!庇護聖女也來的正是時候.”本納·尼爾森亢奮的大叫,他扭頭看了眼帕爾瑪,看到對方實在是騰不出手,才不得已抄起一旁的攝像機,手動拍攝起會場中千人膜拜聖女的盛況,“帕爾瑪,把現場的畫面也插幾幀進去!”
“好的!老大!”帕爾瑪也激動了起來,“收看人數已經突破了一億,雖然數量距離四年前的‘黃昏之戰’直播還很遙遠,但已經是我們這些年來的最高峰了!”
本納·尼爾森卻專注的盯著螢幕沒有說話,因為他看到攝像頭掃過了戴著頭巾的撒仂瑪一行人,和其他人的態度全然不同,他們既沒有因為西園寺紅丸憂慮,也沒有庇護聖女慶幸,而是冷眼旁觀,像是周遭發生的一切都事不關己。
他扭頭看了眼帕爾瑪,說道:“快,切個庇護聖女的特寫”
不明所以的帕爾瑪,立即按照本納·尼爾森的要求照做,畫面從西園寺紅丸與庇護聖女對峙的遠景,變成了庇護聖女的懟臉鏡頭。帕爾瑪還以為本納·尼爾森是庇護聖女的擁躉,盯著十二宮格監控畫面,搖著頭說道:“確實是完美的女性,難怪能吸引那麼多信徒.”
“帕爾瑪,把這段畫面發給胖子,讓他用人工智慧分析一下,撒仂瑪國王說了些什麼!”
本納·尼爾森打斷了帕爾瑪的碎碎念,盯著監控器目眩神迷的帕爾瑪回過神來,就看到本納·尼爾森擷取了一段畫面,那是全球最知名的富豪撒仂瑪國王對身旁的人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話的影片。
“老闆,撒仂瑪怎麼了?”帕爾瑪不解問。
“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本納·尼爾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是一個新聞工作者的直覺!”
片刻之後,本納·尼爾森收到了胖子的直接回復。
“撒仂瑪國王說:救贖?不過是破滅的開始罷了。”
本納·尼爾森渾身顫抖,自言自語般的低喃:“大新聞,一定會有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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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飛的水滴變成了一片片冰晶,在四月的天氣,就像是千樹萬樹的櫻花,在忽如其來的春風中凋謝卷積。
西園寺紅丸抬頭仰望,純潔無瑕的聖光之中,一襲白色修女服,手持權杖的謝旻韞,正在雲蒸霞蔚中降落,正向他迫近。他絲毫沒有反抗的動作,反而微笑了一下,仰起頭,亮出修長的脖頸,淡然的說道:“倘若你殺了我,那麼路西法就沒有出現的理由了啊~”
謝旻韞閃耀著白光的權杖懸停在了西園寺紅丸的鼻尖,她如亭亭玉立的仙鶴,腳尖點在泛濫的噴泉造景的積水之上,驚起了一圈漣漪。
西園寺紅丸動作優雅的收起了傘,將收音機放在了一旁的“式神太裳”之上,站在鵝毛大雪中面對已在眼前的謝旻韞說,“不如,我們一起在這裡等等,看那個膽小鬼,還想要躲到什麼時候?”
“膽小鬼?”謝旻韞居高臨下,凝視著西園寺紅丸虛了下眼睛,不鹹不淡的問道:“你憑什麼這麼稱呼他?”
“大概是因為怒其不爭吧。就像是一種愛之深、責之切的情感,並不是我真這樣覺得。”西園寺紅丸反問道,“您介意我這麼說嗎?真抱歉,我還以為‘膽小鬼’這個詞彙只會出現在親近人的之間,算是一種無傷大雅的埋怨。”
謝旻韞第一時間沒有說話,而是居高臨下直視著西園寺紅丸,恍如低垂眼簾的玉觀音,慈悲又凜然的檢視著藏在軀殼之下的魂靈。
西園寺紅丸在銳利的光照中面無懼色,微笑著與謝旻韞對視。
須臾之後,謝旻韞才不疾不徐的問道:“既然如此,西園寺先生,你頂著他的名義做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
謝旻韞的聲音恍如浩渺的聖音,平直,不蘊含任何情緒,卻飽含著一股平靜的力量,以及讓人無法抗拒的真誠與威嚴。
西園寺紅丸又笑了一下,不解的反問道:“一定要為了什麼才能這樣做嗎?”
“我們人類不管做任何事情,總有原因。大腦就是這樣的構造,先會產生念頭,才會思考,繼而行動。”謝旻韞淡淡的說,“哪怕是衝動,哪怕是無聊,它也是原因。”
“如果一定要說一個原因出來的話.”西園寺紅丸收起了笑容,莊重嚴肅的說道,“我做的不過是他想做的事情而已。現在這個世界,這麼一副糟糕的模樣”他環顧了一圈,“不就是眼下這些精英們根本不在乎底層死活,他們只在乎維持自己的權力,導致社會進步緩慢。他們就是對‘革命’沒有絲毫敬畏,完全沒有感受到壓力,才會如此囂張的愚弄普羅大眾。畢竟像您這樣的聖母是少數,絕大多數精英貪婪、自私、愚昧,這些人早該死了。他沒有膽子這麼做,我幫他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