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這小兔崽子還打碎了他爹的鼻菸壺,然後愣是咬著牙死不承認,故意冤枉我們這些後院兒的夥計。
結果,害得我們這群人全部被罰不準吃晚飯。
若是趁夜深人靜,穿過旅店的長走廊,在正門逃出,倒也並不是不可行。
只不過,黑心鬼夫婦的兩個小崽子晚上時常起夜,只怕正巧撞見他們,耽誤了我的大計劃。
那麼,餘下只剩了一個辦法。
我這幾日在後院兒給馬喂草料時,見那馬圈的後頭有個人腦袋大小的窟窿眼兒。
這眼兒,估計是被這馬常年尥蹶子踹出來的罷。
馬圈的後頭究竟連通哪裡,我也不知。不過,總歸不會再屬於這旅店的範圍內。
這窟窿眼兒還是有些小,雖然我的個頭本來不大,但是現在身子殘廢,不如早些年間靈活。
只怕自己的腦袋穿過去,在肩膀或屁股處則會被卡住。
看來,總該想些什麼辦法,把這窟窿再擴大一些。
既然決定了逃跑,那一切便按照計劃而行。
我自從住進了雜役們住的大通鋪,白日裡幹活兒便愈發的賣力。
往往是天不大亮,我便上趕著跑到院子裡推磨盤。
雖然我的腿腳不靈便,但是總歸要把胳膊練出一身力氣,否則,便是將來逃到街上討飯去,只怕也搶不過其他的叫花子。
最近那麻臉兒惡婆娘和黑漢子對我也越來越放鬆警惕。
我總是爭搶著幹活兒,最主要便是要給馬喂草料,然後則是拿著鐵鍬去打掃馬圈裡的馬糞。
一般在正晌午的時間,正是雜役們停工吃午飯的空檔,我便如同餓狼撲食一般,第一個將午飯吃完。
然後便拿起鐵鍬,一溜兒煙的鑽進馬圈裡。
趁著旁人不注意,我鏟兩鍬馬糞,再拿著鐵鍬鑿一鑿那磚石砌成的窟窿眼兒。
瞅著別的雜役們都吃完飯開始上工,我便用腳把馬圈裡的稻草往窟窿上塞一塞,堵住這一小塊兒的別有洞天。
那一對兒黑心鬼夫婦,見著我平時蔫頭巴腦,只埋著頭,像傻子一般苦幹,便對我愈發的放心。
黑漢子這幾日也很少再拿馬鞭子抽打我,有時甚至還會指著正在推碾子拉磨的我,向其餘的雜役們訓話。
“你們瞧瞧這新來的瘸子,幹活就得像他這般,多賣些力氣。要不老子養著你們,是讓你們來吃白飯的?”
我們這黑漢子是褒貶或是訓斥,我始終都不會做聲,索性將自己變成一個啞巴。
人總是這樣,想的多了,話就少了。當你滔滔不絕的時候,大腦裡一定是一片空空。
我就這樣小心翼翼的每天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前前後後大約又過了七八天。
我掰著手指掐算著日子,迄今為止,是我沉陷在這幽靈旅店裡的第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