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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還能說什麼呢?在這片黑暗無垠的深海,事情的發展方向已經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古神的不可理喻、不可名狀切實體現在方方面面,用個不那麼恰當的比喻——在保大和保小之間,古神選擇了保胎盤……
不過至少有一件事他搞明白了——
為什麼那個憨憨人偶認為自己叫“愛麗絲”?
因為她真的是愛麗絲斷頭臺。
自來到這個世界,鄧肯所見到的邪門之事不勝列舉,但哪怕放在那些無比邪門的事情裡,這件事也絕對是最邪門的。
“看開點,至少有一件事您不需要擔心了,”蕾·諾拉注意到鄧肯的情緒不佳,便在一旁寬慰著,“愛麗絲不是我複活用的軀殼——事實上從一開始,我就從未想過所謂‘複活’的事情。”
聽著寒霜女王的話語,鄧肯又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得不努力調整了一下心態,將心頭那份揮之不去的違和感強行甩在腦後,將話題重回正軌:“那麼……你一開始提到的那把鑰匙又是怎麼回事?愛麗絲背後的鑰匙孔又是怎麼回事?這些都不是你的安排?”
“我不知道您所說的‘鑰匙孔’是什麼,但如果您說的鑰匙是一把黃銅製造的發條鑰匙,那它確實是我留給城邦執政官的,也是我剛才向您提到的、正常進入這間房間時的必要物品,”蕾·諾拉態度坦然,緊接著話鋒一轉,“可我並非那把鑰匙的創造者,更不是它的第一個持有者。”
鄧肯頓時一怔,眼神微變:“……你不是鑰匙的第一個持有者?那你是從哪得到它的?”
“它是友人饋贈之物,”蕾·諾拉坦然說道,“一位知識淵博、態度和藹的老人。”
第四百八十六章 蕾·諾拉的“友人”
蕾·諾拉留下的那把黃銅鑰匙竟是友人饋贈之物——這完全出乎了鄧肯的預料。
也更引發了他莫大的好奇。
到底是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製造了那把鑰匙?那把鑰匙的本質又是什麼?在觸碰那把鑰匙之後,自己所看到的“飛船墜落大地並在爆炸中解體”的幻象又是怎麼回事?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幸好——寒霜女王對自己所知之事沒有隱瞞,而是坦然告知:
“那是在我離開大教堂之後不久結識的一位朋友,當時我正在謀劃執掌權力的事情,時常與各種各樣的人見面,或參與公眾領域的事情,而那位老人便出現在一次募捐集會中……
“他不在來賓名單裡,卻輕而易舉地繞過了所有的安保和眼線,我以為他是一位來自大學的教授,因為他穿著學者的長袍,又有著儒雅得體的氣質——我不知道他是混進來的,還與他閑談起來,而他所表現出的淵博學識令人驚嘆,直到……集會的保鏢終於反應過來,並把他趕了出去。
“但在那之後,那位老人便開始頻繁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有時候是上流社會的集會,有時候是友人私下裡組的飯局,他會在所有人的目光轉移時出現,然後泰然自若地與我攀談,跟我討論歷史、數學以及神秘學領域的事情,並在有人打擾之前悄然離去——除了第一次見面時被保鏢發現之外,他永遠都能將自己隱藏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
“是不是很不可思議?一個只有我知曉的友人,一個知識淵博的顧問,一個……空氣朋友。
“我從未對外透露過他的存在,一開始,是因為擔心引起教會顧慮,主教們會懷疑是我的靈能者天賦失控,把我重新關進地窖裡——我知道自己的力量並未失控,也不擔心遭到禁錮,但我覺得自己時間寶貴,不能繼續浪費在籠子裡,而到了後來……我開始逐漸掌握城邦的權力,那就更不能暴露這位‘秘密顧問’的存在了。
“這一狀態持續了三年左右,我與這位神秘的老人成了忘年之交,但就在我以為他會繼續作為我的‘特殊幕僚’直到加冕時,他卻在某日黎明前突然出現,並向我道別。
“他是這麼說的——‘視窗期結束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然後,他便將一把黃銅鑰匙交到我手中,並告訴我,那鑰匙是扭曲的集合體,是可以在時空中建立連線的關鍵,它又可以承載知識與記憶,在將來的某一天,它定會發揮作用……
“在講了許多跟鑰匙有關的事情之後,我的‘空氣朋友’便就這樣轉過身去,走向朝陽升起時的第一道光輝——在太陽升上海平線的那一秒,他消失了,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鄧肯愕然地聽著蕾·諾拉的這番講述,腦海中已然泛起了無數的聯想,而所有的聯想都迅速指向了一個名詞,等到眼前的寒霜女王話音落下,他立刻便開口:“等等,你描述的人,聽上去根本就是一個……”
“是的,終焉傳道士,鄧肯船長,”蕾·諾拉微笑起來,“在最初幾次見面之後我就猜到了——在教堂接受訓練的那些年裡我可是接觸過數不清的書本,自然知道終焉傳道士是什麼。”
“你和一個終焉傳道士成了朋友,而且他還……”鄧肯皺眉說著,但剛說到一半便意識到了違和之處,“等等,不對,又不像是正常的終焉傳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