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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血肉正在一點點變成某種黑色的焦炭狀物質,皺縮的面板表面已經有了許多缺口,黑色的煙氣和灰燼就彷彿從柴堆中升騰一樣從那些缺口中跑了出來。
如果不是從一開始就接受了“敞開心扉”的洗禮,眼前這詭異可怕的一幕絕對會給鄧肯帶來巨大的沖擊,但他如今早已經習慣了這些詭異邪門的事情,此刻便格外鎮定,甚至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附近。
變化似乎是從咽喉開始的——是那曾經與幽邃惡魔共生、連線著鎖鏈的地方。
鄧肯立刻聯想到了之前那個憑空自焚的水母狀幽邃惡魔。
在自己佔據這副軀體之後,那個“水母”就好像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硬核罷工了,而現在這具邪教徒的軀體從鎖鏈共生之處開始出現崩壞現象……難道只要共生的惡魔死去,這具軀體就會跟著崩潰?
這是湮滅教徒的特性?
鄧肯一瞬間聯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同時甚至聯想到了雪莉和阿狗——那兩“人”之間也會是類似的關系麼?
回去之後可以好好跟雪莉打聽打聽。
但首先要想想自己現在該做點什麼。
鄧肯有些無奈地看著正在迅速崩解的軀體,同時也不由得聯想到了自己剛才從棺材裡出來時所佔據的那副軀殼。
雖然崩解的原因不同,但那副軀殼似乎也在最後出現了血肉崩潰的情況。
“……找個能用的軀殼怎麼就這麼困難,”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感嘆著自己的壞運氣,“在普蘭德的時候可比這兒順利多了。”
他抬起頭,看向視野盡頭的鐵柵欄——前方就是墓園入口,穿過入口似乎是一大片冷冷清清的空曠路段,要再穿過那片空曠的地方,才是燈火通明的繁華城市。
寒霜的文明世界近在眼前,但這副正在不斷崩潰的軀體恐怕很難支撐著走完這段路,而且即便現在跑到城區裡,自己這渾身冒煙走路掉渣的尊榮恐怕也不可能順利打聽到什麼情報,第一時間把巡夜的守衛者吸引過來倒是肯定的。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墓園。
停屍場那邊倒是躺著不少——但首先難以保證會不會再遇上個質量差的,其次開箱也頗費功夫。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開盲盒,而他今天晚上已經折騰的夠久了。
短暫權衡之後,鄧肯抬起頭,看向了小徑另一個方向傳來的燈火。
那應該是看守人小屋的方向。
鄧肯還記得,另有兩個邪教徒偽裝成死神神官,與看守人一同去了小屋——那看守人雖然給人的感覺固執又不近人情,但他至少是個忠於職守的人。
邪教徒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他邁步朝那小徑盡頭的燈火走去。
……
外面似乎傳來了些許動靜。
溫暖的看守人小屋中,火爐上的水壺正發出嘶嘶的聲響,一旁的瓦斯燈為房間帶來了明亮的光芒,老看守慢條斯理地擺弄著木質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置物架旁的鐵鈎上則掛著他那把值得信賴的雙管獵槍。
兩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在小屋裡看著老人的動作,其中一人站在門口,一人站在窗戶旁。
但他們的注意力顯然並不全在看守人身上。
他們在關注著墓園入口方向的動靜,等待著某個訊號。
可他們並沒有等到那個“事畢,撤離”的暗號,倒是隻聽到一些隱隱約約從小徑方向傳來的、模糊不清的怪異聲音。
最後響起的那聲隱約尖叫格外令人不安。
“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