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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在夢境終末抬起頭,看到天上只有一個暗紅斑駁的、彷彿在黑暗中餘火未熄的可怖空洞,如一個垂死的眼瞳般靜靜俯瞰著塵世萬物。
鄧肯猛然睜開了眼睛,荒誕怪夢留下的深刻印象還強烈地殘留在他腦海中。
他驚愕於自己竟然會在船上做夢,更驚愕於自己在夢境中所見的怪異景象——
寂靜的世界,寂靜的流星,黑暗死亡的天空,以及如眼瞳般俯瞰塵世的可怖空洞……他為什麼會夢到如此怪異的場景?這夢境背後又意味著什麼?!
鄧肯慢慢平複下氣息,從床上坐了起來,有些煩躁地揉著額頭。
在這詭異的無垠海上,在失鄉號上,他不敢相信夢境只是單純的夢境——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對自己産生了影響,或自己的“直覺”預感到了什麼,才會讓自己在夢中看到那一幕。
煩躁的思索中,他微微皺起眉頭。
難道與自己剛剛得知的那個“世界倒計時”有關?與一百年前那個陷入瘋狂的“鄧肯船長”所接觸到的、有關世界末日的“真相”有關?
是因為自己突然得知了這方面的情報從而産生了聯想,還是因為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突然躁動?自己與提瑞安和露克蕾西婭的接觸與這個夢有關嗎?
鄧肯輕輕敲了敲額頭,又將手伸向旁邊櫃子上的酒瓶,準備用酒精的力量平複一下心情,但剛伸出手去,他的目光便掃過了不遠處牆上的掛鐘,動作隨之停下。
掛鐘上的指標靜止了。
靜止在距離日出還有一分鐘的時刻。
窗外一片昏暗,看不到黎明時的輝光,卻也沒有世界之創帶來的清冷光輝。
臥室中的油燈燈焰是唯一還在平靜燃燒的“活動事物”,但它散發出的光輝卻隱隱有些蒼白,讓整個房間的光照都顯得有些怪異。
鄧肯目光冷靜地掃過這一切,所有不太尋常的現象都盡收眼底。
情況顯然不對勁……自己還在夢中嗎?
他很快便排除了這個可能性——在意識恢複清醒的情況下,自己有沒有在做夢他還是分得清的。
鄧肯皺著眉,控制住了推開窗戶看一眼船外情況的沖動,轉而起身走向臥室的木門。
先去海圖室,看看山羊頭知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
他推開了通往海圖室的門,目光看向那張安置著海圖和山羊頭的航海桌。
山羊頭不在那裡。
第二百四十章 前有絕景
山羊頭不在那裡。
這是比那個荒誕詭異的夢境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
鄧肯站在門口愣了半天,才終於漸漸回過神,隨後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劍,以全神戒備的姿態慢慢向前走去。
山羊頭確實不在,那張熟悉的航海桌上只放著海圖和幾樣雜物,而原本安置山羊頭的地方,只有空蕩蕩的桌面。
鄧肯盯著那空蕩蕩的桌面看了幾秒鐘,才慢慢收回目光,接著抬頭看向四周。
更多的違和景象映入眼簾。
所有的陳設都斑駁陳舊,牆壁和立柱上不知何時布滿了深淺不一的開裂痕跡,旁邊的置物架上少了很多東西,幾乎只餘下空蕩蕩的架子,原本掛著一張裝飾掛毯的一面牆上現在只有一片可疑的漆黑汙跡,汙跡旁邊是窗戶,那窗戶布滿髒汙,窗外則昏暗混沌,依稀間只能看到一些可疑的微光迅速一閃而過。
就好像有某些遊動十分迅捷的影子,在窗外的空氣中飛快穿梭。
整個海圖室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已經被廢棄了不知多少年,歲月毀壞了這裡的大部分陳設,而某種比歲月更危險的粗暴力量則在所有的牆面和屋頂、地板上留下了那些深淺不一的暗淡汙痕。
鄧肯甚至忍不住又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想要再次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夢裡。
清晰的痛感和清醒的思維同時提醒著他,這裡並非夢境,而是現實,一個……他倍感陌生的現實。
初次踏上失鄉號的那種感覺再一次湧了上來,被無盡詭異包圍的緊張感讓鄧肯眉頭漸漸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