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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愛麗絲則在山羊頭開口的瞬間就非常明顯地抖了一下,堂堂一個詛咒人偶臉上竟然露出驚悚的表情,哪怕下一秒那山羊頭就在船長的命令下老實地閉上了嘴巴,她也仍心有餘悸地看了航海桌的方向一眼。
鄧肯懷疑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這位人偶小姐都不會踏進船長室了。
想到這,他終於好奇地問了一句:“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愛麗絲表情有點呆滯,彷彿她最初造訪船長室的目標已經隨著跟山羊頭的一場交談而忘光了,但幾秒種後她還是反應過來,“啊對了,我只是想問一下,船上有可以洗澡的地方麼?我的木箱之前進了海水,現在感覺關節有些……不太舒服。”
說到最後,人偶小姐臉上的表情明顯有點尷尬,但其實比她尷尬的反而應該是鄧肯——畢竟她那箱子之前是被鄧肯給扔下船的。
而且還扔了好幾次。
心中尷尬一閃而過,鄧肯努力維持住了臉上表情不變,語氣平淡:“就為了這個?”
愛麗絲拘謹地坐在椅子上:“就……就為了這個。”
“對於很多遠洋海船而言,淡水是極為寶貴的資源,洗澡是一件奢侈且需要剋制的事情,”鄧肯先是一本正經地說著,但緊接著便突然露出一絲微笑,“不過你很幸運,失鄉號不是一般的船,淡水在這裡不是問題。跟我來,中段甲板下面的船艙裡就有洗澡的地方,要去那裡首先得穿過上甲板。”
愛麗絲立刻站了起來——這個放著山羊頭的地方她是真的一秒都不想呆了。
鄧肯則在離開房間之前回頭看了山羊頭一眼:“你繼續掌舵。”
交代完之後,他才起身推開船長室的門,帶著愛麗絲來到了甲板上。
此刻夜幕已經低垂。
無垠海上夜空晴朗。
這是在連續多日的陰雲之後,鄧肯第一次站在這個世界的晴朗夜空下。
他突然停了下來,仰頭望著天空,一動不動地盯著這片夜幕。
夜空漆黑無星,沒有任何天體存在。
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道隱隱約約彷彿撕破了整個天空的灰白色“裂痕”,那裂痕橫亙在天際,其邊緣仿若血肉綻開般延伸出細密的裂紋,暗淡灰白的光暈從裂痕中緩緩向外逸散著,如同一池深水中彌漫開的血痕。
這道橫亙天空的“蒼白傷痕”照亮了整個無垠海,比鄧肯記憶中的月光還要明亮兩倍有餘。
第二十七章 生活常識儲備不足
從某種意義上,這無星無月唯有一道傷痕的天空對鄧肯造成的沖擊甚至遠勝過那一輪被符文圓環禁錮起來的“太陽”。
因為不管再異常的太陽,它也只照耀著鄧肯腳下的天地,而在鄧肯作為地球人的認知中,所謂“太陽”,無非是億萬天體中的一個罷了。
所有的扭曲異象,都侷限在陽光照耀之下,陽光之外的天空中,還可以有蘊含著無窮可能的群星——雖然對於一個被困於重力的生靈而言,這陽光照耀之下就相當於整個世界,但起碼,這樣的話鄧肯還能理解並接受這異象的規模。
然而此刻的夜空中,鄧肯卻沒有看到任何可以被稱作“星辰”的天體,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沒有遙遠的星河。
有的只是一道撕裂的傷痕,以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光影姿態覆蓋在蒼穹之上,向外不斷逸散著蒼白的光霧。
整個無垠海都籠罩在這蒼白如雪的夜色中。
比太陽更遠的地方,是遙遠的虛無,以及更大的異象。
鄧肯什麼也沒說,只是死死地盯著天空,無數的疑問與猜想卻在他腦海中盤旋著。
其他星球在什麼地方?是從一開始便不存在麼?還是說……自己腳下的世界是一個位於宇宙真空地帶的天體,它與其他星辰的距離過於遙遠,以至於這裡的夜空是漆黑無星的?那橫亙天穹的蒼白傷痕又是什麼?是一道撕裂的空間縫隙?是一個可以觸碰的天體結構?亦或者僅僅是一個幻象,漂浮在這險惡的無垠海上空?
“船長?”
終於有一個聲音將鄧肯從靜默中喚醒,人偶愛麗絲有點緊張地看著突然停下腳步的幽靈船長,她看到對方的臉色突然變得比之前還要陰沉嚴肅,這把她嚇住了:“您沒事吧?難道是天象要變了?有大風暴麼?我曾聽箱子外的海員說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