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以前也叫“骨董”,是最容易招攬邪祟的東西。
民國時期,南邊小紅樓的盧芹齋,北邊琉璃廠的彬記古玩,都有不少人倒騰這些東西發了大財。
這類東西有一個統稱,“陰貨。”
天下玄學千萬,並非麻衣一家,在當年凡是能玩得轉“陰貨”的,那都是很牛的商人。
那時人們常說:“天上繁星點點,地上紅光滿面,王母驚呼玉帝打顫,感嘆天上不如人間。”
這一行業在無神論知識分子的打壓下幾近瀕危。
今天你收了一件雍正的粉彩官窯?
沒關係,那有人盯著你呢。
隔天你又收了一尊明永樂的藥師佛?
好了,鐵證如山!
少吃少喝的伺候你幾個月,家裡收的那點古董該砸的砸,該埋的埋,不少上了歲數的老人都沒能挺過這關。
李白的“上陽臺帖”,陸機的“平復帖,”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都是這個時代僥倖存下來的瑰寶。
我們家算是當年少數幾個安穩度過的。
無他,因為老文家世世代代的恪守著一個規矩。
八個字。
“只攬陰貨,莫渡生人!”
可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家裡老一輩定下的這條死規矩,有朝一日竟讓我給破壞了。
我叫文材,也不知道當年我爸是怎麼想的,我尋思著他也不認識九叔啊,怎麼給我起了個這名字?
上初中考完試點名那陣,老師一開嗓,“文材,語文,四十分。”
就這時候,有幾個搗亂的總是在後面跟一句,“秋生,不及格。”
我高中沒念完就輟學了,那時候家裡的生意做得還可以,除了收點偏門路的“陰貨”,爺爺還幫著鄰里鄰村的看墓辦事,時間長了,算是攢下一點錢。
我爸志向大,他活著的那陣老想撿漏發大財,在我爸的極力鼓動下,我們在京北的報國寺開了家古董店。
那時報國寺還允許擺地攤,主要賣的東西是瓷片和銅貨,那時候店裡生意不錯,只要你貨確實是老的,就算是檔次低點的也有人搶著要。
後來京北大搞市容改革,報國寺取消了固定地攤,自此之後,這裡的客流量越來越少,我們店裡的生意一落千丈。
沒辦法,生意還得做下去,畢竟還有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啊,總不能都扔了吧?
找親朋好友借錢,找銀行貸款,忙活了大半年之後,我家的小店終於落戶在了一個新地方。
“潘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