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允吾城外,羌族大軍的號角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十餘萬大軍再次展開了猛攻。羌族各部首領全部站在大軍之中壓陣,小帥東影甚至幾次帶人攀登雲梯,數次衝擊南城牆,但是無一例外,全都沒有站穩腳跟,被漢軍將士拼死打了回來。
城牆上,雙方士兵都睜著血紅的眼珠子,刀砍斧劈、槍挑矛刺,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嘴咬手掐的,反正能夠讓對方死去的手段都一起用上。漢軍的預備部隊一次又一次地堵槍眼、拔釘子,他們和敵人展開殘酷的肉搏戰,絕不退縮。城牆上戰況空前的慘烈。
下午,羌族大軍突然停止了攻擊。在低沉而嘹亮的牛角號聲中,各部計程車兵們開始飛速從城下退回到安全地帶。但他們沒有撤回軍營休息,而是再一次集結整軍,好象在為下一輪更加猛烈的進攻做準備。
城牆上密密麻麻堆滿了屍體,鮮血四溢,濃烈的血腥味飄浮在空中,瀰漫了整個城池的上空。
此時西部都尉慢慢地走在城牆上,一張瘦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顯得非常蒼白和悲涼。
西部都尉望著以各種姿態躺在城牆上計程車兵遺骸,看著靠在城牆邊上大聲呻吟的傷兵,他的心無比的沉痛,他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悲傷和痛苦,他心中仇恨的火焰在劇烈地燃燒著。
原本西部都尉對於各部羌人還不算仇視,甚至還主張對胡人採取懷柔政策,他希望能和羌人各部和平相處。西部都尉還曾經力排眾議,在金城郡西南邊境開設了一些集市,允許羌族人在這裡和漢人做交易,以物易物,互通有無,改善胡人和漢人的生活水平。
可是到了今日,西部都尉看著城內、城外的慘狀,望著城外正在重整陣型的羌族大軍,他不明白,自己做了這麼多好事,為什麼這些胡人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變本加厲要來入侵,要來擄掠,要集結大軍攻城略地,為什麼?
難道這些胡人當真就是豺狼本性,是一條永遠都喂不飽的狼?
此時西部都尉忽然想起了已經陣亡的漢騎都尉,他曾經就對自己安撫胡人的作法提出過異議。他認為對胡人就應該殺,就應該搶,直到把他們殺得心膽俱裂,溫馴得就象庭院裡的狗:搶得他們一無所有,只知道吃飽肚子苟延殘喘,頭腦中只剩下食物為止。這樣,他們就不會有貪婪的慾望。沒有了慾望,他們就不會象現在這樣,動輒發兵入侵大漢國土,肆意搶殺擄掠大漢百姓了。
難道漢騎都尉的想法才是對的?西部都尉的心中很困惑,很痛苦。兩個民族之間為什麼一定要相互仇殺,要相互征服對方,奴役對方,難道就不能友好地生活在一起嗎?
想了許久,眼前血淋淋的戰場刺激得西部都尉幾乎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允吾城一旦被羌族大軍攻破,留給城裡百姓的命運會是什麼?燒殺搶掠,男人會被殺死,女人和小孩會成為羌族大軍的奴隸。房屋會被燒燬,糧食和一切可以換到東西的物品都會被這些兇殘的蠻子搬回羌族各部。所以,允吾城決不能被敵人攻破。
這時,西部都尉看到了自己麾下的軍司馬於賓。於賓是個健壯的中年人,一張扁平的臉,一雙精明的眼睛。他負傷了,腰上裹著厚厚的一層布,鮮血已經把布染紅了。
“大人,西城牆上只剩下六百名士兵了。您看要不要從東城牆上抽調一些兵力過來,否則這一側的防守可能很危險了。”於賓看到了西部都尉,急忙跑過來。
西部都尉嘆了一口氣,沒有做聲。
如今允吾城內的百姓已經被組織起來,分成了好幾個從事後勤服務的民屯。現在是戰鬥間隙期間,他們紛紛從自己藏身的地方跑出來,自覺的幹著自己該乾的工作。一部分人跑上城牆搬運屍體,運送傷兵。一部分人在城牆上收拾武器,把散落在各處的長箭集中到一起。更多的人往城牆上搬運石頭,擂木,成捆的長箭,嶄新的戰刀和長矛。城牆上一時間人來人往,叫喊聲連成了一片。
“如果我們從東城牆上抽調兵力,他們那裡的防守力量就會消弱,這對於全城的防守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西部都尉神色凝重的說道。
軍司馬於賓聞言神色一暗,隨即說道:“大人,現在援軍遲遲不見蹤跡,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夠趕來。我們要是按這個速度繼續損耗下去,再過幾天時間,士兵就要打光了。沒有士兵,這允吾城我們怎麼守的住?”
“當然可以!”
西部都尉充滿自信地說道。
只見西部都尉用手指著眼前往來穿梭的人群,大聲對軍司馬於賓說道:“看看這些允吾城的百姓,他們就是我們最後一個預備隊,最後一道防線。他們和我們一樣,與允吾城都是休慼相關,生死與共的。所以沒有人會放棄允吾城。只要守住允吾城,大家就有活路!”
軍司馬於賓沒有說話,他非常尊敬和敬佩地望了一眼西部都尉,然後躬身施禮退下。
城下,羌族聯軍各部陣中不斷響起巨大的牛角號聲,敵人地進攻再次開始了。
小帥東影正對著自己手下的幾名百夫長大聲說道:“豪帥已經派燒當羌大帥當啟率部去阻擊漢人的援軍了。現在允吾城已經指日可下,我們應該儘早結束允吾城戰鬥,騰出手來消滅漢人即將趕到的援軍。這樣大部隊可以儘快橫掃整個金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