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上,木木叔是顯主動的,可以說是為女兒做了主,好在這事沒有聲張,街上的人多,面子還算保得住,木木叔從心裡在安慰自己,王喜玥家一定是遇到了事,因為他了解王喜玥的為人,瞭解童豪景與女兒之間相互傾慕的感情出現這事,一定有原因,他想找一個機會問一問王喜玥,難道人之間的信任就那麼脆弱,瞬間就變沒了,應該不會這樣。不過木木叔還是覺得對不起女兒梅婷雨。
街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熱鬧的古鎮又沉寂了下來。
梅婷雨故作鎮靜,偷偷地拿出個小圓鏡,抿了抿嘴唇,用自己的纖纖手指理了理臉夾的耳發,少女的美貌和嫵媚讓自己特別滿意,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自己可以說是陶醉了,然童豪景卻沒出現。
“人還不來,我走了!”梅婷雨起身異樣地瞪著木木叔,一種責怪之意躍然於臉上,她開始坐立不安,在茶樓上轉著圈,她怒不可遏,埋怨父親道:“都怪你,好象自己的女兒嫁不出去了一樣,走,不稀罕!”說完就衝出了茶樓。
木木叔在女兒面前也不好說什麼,一臉尷尬的表情,不知如何收場。
“再等一會,他不是那樣的人!”
木木叔又往街口不甘心地望了望,已散場了,街口已見不到幾個人了,他才死心。跟在梅婷雨身後的木木叔差點追不上女兒,這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現象。梅婷雨象發瘋似地尖叫,極度不冷靜,她感覺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沒想到童豪景這樣絕情,想到童豪景說的話,對她的好,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裝的,假的。但心裡的一絲留念又讓她又一想,也許是童豪景理想遠大,看不上農村這塊地方了,他有自己的想法,總不能讓他在一棵樹上吊死吧,況且童豪景在自己面前暴露出多麼地想當警察的想法。現在雖然是夢,但夢終究有可能實現的那一天。這樣想來,自己或許根本就不配,沒有必要為他生氣,應該向其祝福才對。
這是梅婷雨善解人意的一面。
失魂落魄的梅婷雨回到家裡,眼裡含著淚,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生氣。她覺得或許離開這個地方,忘掉這裡的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起點,這個世界才能對自已公平。南方城市高速發展的經濟,處處是掘金的富庶之地,外出打工掙錢是多麼地誘人,在高中畢業那際,自己就有了外出打拼掙錢的念頭。
木木叔臉上沒有了笑容,抽著悶煙,扛著鋤頭,依舊在門前的地裡種菜除草,不時到棠都河去釣魚,他的眼睛看著大房子的方向,期盼著有一天,童豪景和女兒一起笑容滿面出現在自己面前。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棠都市車站。
童豪景走過棠都河橋,來到棠都故里,他漫無目的地在安達車站門前轉悠,身上的錢所剩無幾,見一小麵館招雜工,童豪景眼前一亮,心想只要能吃飯睡覺就行,以解當前的燃眉之急。這是一個農村娃生存之道,有一碗麵吃都是滿心歡喜的事。
收銀臺的麵館老闆不厭其煩地招呼客人,他能夠清清楚楚地記下熟客吃的份量和酸辣鹹淡,而童豪景卻常常忘掉食客前來的先後和份量多少,大出錯的洋相而被老闆大聲呵斥形成鮮明的對比,童豪景不得不佩服老闆的精明:“幹一行,愛一行,專一行,賣小面的小店也有講究,可以賣出道道來,而當下自己的出路又在何方呢?”
麵館裡,灶臺掌勺的呂姓光頭讓他印象深刻。粗狀手臂從翻騰的鍋裡挑起麵條的熟練度,就像是手中心愛的小玩物,一點一點往擺得整整齊齊地的大碗小碗裡疊放,那怕是少一根或多一根麵條,在他的眼裡都能精準地掂量出來。來吃這裡特色小面的客人越來越多,但麵館場地卻很小,裡面的板凳桌椅也很簡陋,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這恰恰成了他吸引人的最特別的地方。
很多人都來效仿他,但都沒能成功。童豪景感覺得出來,這就是光頭的精明之處。
一揹著大包行禮的女孩坐在了店邊一小四方桌上,穿得樸實,一臉陰沉憂鬱的表情,一看就是心裡裝著事,悶得慌。
“來一兩小面,放辣一點!”聲音有一絲吵啞,略顯焦急的眼神透露出一種堅毅,她要外出打工掙錢。正在店裡忙著的童豪景從吵啞的聲音中敏感地分辨出這是熟人的聲音。他敏捷地扭過頭,看見店門口進來一個苗條的如花似玉的女子,來吃麵的正是梅婷雨。
童豪景既驚奇,又尷尬,“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相遇呢,難道是命中註定,上天的安排,逃避不了!”
梅婷雨也看見了童豪景,她下意識地想避開,眼前無物可擋,但從她內心來說,也有他鄉遇故知的喜悅,然而剛剛經歷了逃婚之變的梅婷雨,她又對童豪景充滿了恨,她恨童豪景不辭而別,恨童豪景膽怯不是男人,心裡明明裝著自己,卻不敢表白,弄得自己無臉見人。
童豪景端了面,羞愧地低著頭,心慌意亂地愣在原地,手在瑟瑟發抖,腳象被粘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湯流出來了!湯流出來了!”一吃麵的小妹突然站起身來,驚奇地大喊大叫。麵湯滴成了一條線,小妹白白的裙子已被染成了棕黑的咖啡色。
童豪景回過神來,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