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夏心裡已經有數了,這具被太后利用的骸骨,可能是她阿孃。
現在訊息從於瑾嘴裡說出來,無疑是坐實了她的猜測。
“我阿孃跟先帝有什麼關係?你編故事能不能找個靠譜的?你說我親爹是太保還靠譜點。”嬋夏問。
“當年先帝在青州微服私訪,聽聞昔日青州第一美人還有個閨中密友,容貌出眾,便命人連夜捆了回來...囚禁數日那美人離奇不見,數月後,這隱姓埋名的女子在山裡被昔日廠衛番子發現擄至京中。”
“那女子不願再見先帝,被廠衛酷刑拷打至死,隨便掩埋,這女子就是你的生母,你,就是先帝孽種!”太后聲嘶力竭地喊道,“瑾兒,殺了她!”
嬋夏茫然地看向於瑾,太后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她有那麼一點點信了。
於瑾不慌不忙地說道:
“我這,還有個不同版本的故事,阿夏可願聽?”
嬋夏點頭。
“前面的,與太后所講相同。只說那女子被先帝囚禁數日後,在一次宴會上被先帝賜給了符太保,春風一度後,太保憐其身世,便將她偷偷放走了,這數十年來卻對她念念不忘,只是身份使然不得相見,直到數年後,太保見到與那女人容貌相似的女子,才覺是自己親骨肉,從此百般照顧,就連虎符,都交給了她——阿夏,你願意聽太后的版本,還是我的呢?”
“虎符啥時候給我的?”嬋夏一頭霧水。
“你與他頭次見面,他便將開虎符的鑰匙藏在送你的髮簪裡,被我摔斷後發現的。”
“哦,那我信你啊。”他就是人證,鑰匙是物證,這不是很一目瞭然的事兒?
太后見嬋夏輕易被於瑾說服,氣得怒罵:
“他騙你的!你不是善於查案嗎?你仔細想想,你阿孃與先帝待了多日,與符轍才一日,怎那麼巧你就是他的女兒?”
嬋夏低頭,開始深思。
於瑾之前暗示過嬋夏,提了幾嘴生養的事兒,當時她還以為他是要收養幾個娃,但從他昨天的表現看人家是想生自己的孩子。
那麼問題就來了。
於瑾曾經不止一次跟她說過,近親生子對下一代是有風險的,很可能會生出有問題的孩子,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對這種行為的不贊同。
如果她真是先帝在外生的孩子,算起來他就是她的直系血親,他怎麼可能一點措施都不做,還在那瘋狂暗示生幾個孩子?
尤其是早晨最後那一次,他恬不知恥地趴在她耳畔說,娘子,為夫把孩子都給你了。
呸,不要臉扯遠了。嬋夏把思路收回來,對著太后正色道:“我確定,他說得是真的。”
太后要氣死了,還想要說什麼,於瑾卻是打斷她。
“太后,你確定要撕開這最後一層窗戶紙嗎?”
太后面無人色,他難道連那件事都知道?!
於瑾只用一句話就威懾住太后,用眼神跟她對峙。
為什麼?太后看於瑾,眼裡滿是不解。
她為於瑾鋪好了錦繡前程,可他卻為了一名女子,放棄她給的一切?
因為,她。於瑾深深地看了嬋夏一眼,眼裡滿是柔情,再看太后的眼眸,滿是厲色。
不想讓人知道先帝並非你親生,就閉嘴。他的眼神,傳遞出這樣的資訊。
太后絕望地閉眼,眼角一滴淚劃過。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於淵這樣薄情的男人,會生出於瑾這般痴情的人?
世人只當太后是先帝生母,殊不知,她當年生的是個死胎,為了穩固地位,還是於淵想辦法把跟她同時生產的嬪妃的孩子互換,先帝並不是她所出,卻也是皇家血脈。
這個秘密太后不知道於瑾是怎麼查出來的,但顯然,於瑾並不想讓嬋夏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流落民間的帝女。
寧願把符轍強行按成她的父親,在散播嬋夏是電母轉世的傳聞,幫她日後樹威,該給的榮耀一點沒少,可該承擔的風險,一點不讓她去承擔。
太后不知道的是,除了不想讓嬋夏承擔風險之外,於瑾還有更深一層的顧慮。
嬋夏對先帝的恨是無法抹除的,她前世就是死在先帝手裡,她阿孃又是被先帝脅迫毀了終身,這麼個仇人不配當她父親,若嬋夏知道她的身份,等先帝死了以後她又怎可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