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平靜得如春日流水,卻透著一股子不容人拒絕的味道。
林溪月也著實驚了下。
如果她沒記錯,這場宴會在前世是將近九月才舉行。
而眼下,日期提前太多且不提,操辦的人也從季奚深變成了她。
林溪月清楚記得,前世,就在這場匯聚京中名門望族的宴會上,她受人構陷,身敗名裂,從此成為京中人盡皆知的笑話。
於她而言,這是困擾她許久的噩夢。
見林溪月眉眼低垂久久不語,季奚深眸底流溢探究之色,沉聲發問:“你不願意麼?”
從不太愉快的回憶中掙脫,林溪月抬眼,與季奚深深暗的目光相撞。
穩了穩心神,她從容回應:“願意。兄長放心,我會讓這場花宴盡善盡美。”
“如此甚好。”季奚深頗欣慰地點頭,“需要什麼,儘管和恩伯說。”
“明白。”
林溪月起身,白皙清透的臉籠著一層溫淡的笑:“那我先去準備請帖。”
季奚深點頭,擺手示意她出去。
對他行了淺禮後,林溪月轉身出書房,快步回到後院。
攝政王府每次設宴排場皆足,這次也不例外,故林溪月從請帖開始就下功夫,除卻正常的邀請語之外,還以丹朱和金粉在紙上畫了時令花色。
經她潤色,一張張請帖精美雅緻,光看外觀就能感受到主家誠心。
這是最後一張。
垂眸端詳片刻,林溪月放下手中硃筆,換了另一種顏色,仔細地在紙上描畫。
一刻鐘後,最後的請帖也製作完成。
吩咐人按照門府送出去後,林溪月隨即著手安排婢僕重新佈置王府,得閒了也不歇著,去後廚盯看菜品。
這是決定她全新命運走向的宴會,定要盡善盡美。
與此同時,皇城東宮。
手中金紋請帖厚重,落的是攝政王府的火印。
謝辭驀英朗眉宇間籠著漠然,興致缺缺地開啟,本打算敷衍看兩眼了事,目光落下去後卻忽地定住。
和尋常客套不同,楹花小楷書寫的邀請字裡行間透著俏皮,末尾的淺藍雲紋更是清新雅緻。
謝辭驀眸中涼意頃刻退去。
這雲紋,是獨屬於林溪月的印記。
彷彿可以想到她垂首描畫時的神情,謝辭驀原本冷淡的神色添了溫和,嘴角也不自覺揚起。
既然她用心邀請,他去就是。
一日後。
初夏的荷開得正好,攝政王府特設禮宴,廣邀貴門,共賞妍色。
高牆下各家馬車依次停靠,衣著華麗的名門貴胄俯身下車,彼此寒暄之後,再說笑著向王府正門走。
林溪月站在通往宴會正廳的拱橋頭,遊刃有餘地同各家女眷問好,笑意溫婉的模樣哪裡還有當日痛毆劉奇的凌厲,只剩端莊大氣。
同兵部侍郎的夫人寒暄完,林溪月回過頭,一眼望見門前多了輛錦繡頂棚的華麗馬車。
下一刻,耳畔響起通傳聲。
“太子殿下到——”
鳳凰翅般的眉峰微動,林溪月雙手置於身前,擺出端雅的姿態,目不轉睛地望著正門。
他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