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道:“瀾帥,其實戰不戰的,殿下心裡早有定論,殿下英明神武,又怎能因為無足輕重的人說一句,就改變初衷呢。”
長空曉瀾微微搖頭:“殿下當然英明神武,這我知道,但我是問你,你為什麼反戰?你真的害怕崑崙山嗎?”
江雲淡淡的道:“我當然怕,誰能不怕崑崙山?”
“你……”長空曉瀾竟然一時無法反駁他這麼直接誠實的預言。也是,說不怕崑崙山的大有人在,但是倘若一但開戰,面對那種數不清的元嬰巨頭兵臨城下之際,通常說不怕的那些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世事有時就是這樣的。相反江雲這樣半生都在不遺餘力的阻擊崑崙山的狠人,他卻說他害怕崑崙山?
喝了一大口,曉瀾長嘆道:“人生如戲,不是嗎妞?”
江雲鬱悶的道:“你別叫我妞,我又不是。”
曉瀾道:“你固執我也固執,你叫我瀾帥,我叫你妞。”
江雲真的拿她沒有辦法了。
曉瀾再道:“且不說殿下的心思,我只問你,反戰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江雲抱拳道:“瀾帥,實話實說,現在的決戰時機遠未成熟,形勢複雜,許多問題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若貿然交戰,則黑暗龍騎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現在黑暗龍騎並無必勝之把握。而此時殿下已老,新一代尚未找到信仰和自我,新一代之領袖尚未成熟,有事的時候,難以形成舉國一心、共赴國難的氣勢和凝聚力,在此情況下黑暗龍騎一但失利,則天魔境危矣,是亡國之道也!”
長空曉瀾猛的握緊了手,隨即又鬆開,低聲問道:“三弟無辜被阻擊,目前我父親又尚在,都不能與之決戰,那也就是說,咱們永遠沒有勝算了?”
“有。需要四十至五十年。“江雲道:”瀾帥明見,今日在大殿上,殿下的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他說不能擋住新一代上進的路,正是因為殿下知道,現今的老臣都已經腐朽,現今的朝堂,已經不具備上下一心、凝聚國力、共赴國難的能力。人一但腐朽絕無共患難可能,只會大難臨頭各自飛。說白了殿下的意思是,現在的人,都已經被他老人家慣壞了,需要一代新人,換舊人。一代人,做一代事,江山,需要新的血液。”
長空曉瀾一字一頓的道:“你說的那些腐朽的人,都是當年跟隨我父親定鼎天魔境的中流砥柱。”
江雲搖頭道:“不,瀾帥,今日在殿上,還有一言我沒有說。倘若三百年前,簡星不是帶領一千太上長老,而是一千最精銳的新一代核心真傳,那麼唐河冰川一役,同樣的勝負難料,只在五五之數。就算崑崙失利,也不會敗的如此之慘。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老了。原因二,是因為他們把當時的天魔境,逼迫至了背水一戰、為生存而戰的境地。“
長空曉瀾思考了片刻道:“那你告訴我,倘若不借無忌被阻擊的藉口開戰,何以支撐局面呢,現在北海邊境已然兵荒馬亂了,舉國都在關注這事,若不主動開展,則哦絕宮銳氣盡失,都認為我們無能,甚至崑崙山都會以為咱們內部問題嚴重,不敢戰,這會導致他們加速部署,更加的囂張,更快的展開總攻計劃。”
“未必。”江雲道:“崑崙山內部同樣問題複雜,於我的東海七連戰後,崑崙派於仙道之中,威望大減,更因為阻擊長空無忌失敗,說明天意就不允許崑崙山一家獨大。於這個時刻,秀外慧中的韓秀雲以回春大師姐身份,代表藥王谷到訪絕宮。韓秀雲此行具有深遠的意義,現在殿下不糊塗,這是殿下主張撤離暴風營的原因。如此,相反讓崑崙山摸不透虛實,不敢貿然出兵。這和諸葛亮之空城計是一個道理。”
“可誰是諸葛亮?”長空曉瀾愕然道。
然後江雲撓頭半響。
江雲再道:“於此情況之下,如天魔境之內對崑崙的喊戰呼聲過高,則可放出訊息:於東海阻擊長空無忌的不是崑崙山,而是毒及宗。如對毒及宗喊戰呼聲過高的時候,再放訊息,不是毒及宗,而是崑崙山。其實東海最後一戰,崑崙山和毒及宗都參與了,然而沒有訊息外傳,所有參與的兩派精銳,被烏日列娜全殲於北海。這分別是毒及宗和崑崙山各自的心病,他們都派出了精銳,但最終結果是全體陣亡,長空無忌突圍,即是說,紅衣和寂驚雲相互間的心病更重了。不出意外,只要咱們周旋得當,會導致寂驚雲認為,長空無忌夥同崑崙山全殲了毒及宗弟子。而紅衣一樣會認為,毒及宗暗度陳倉,已經秘密和絕宮結盟,打算對崑崙開刀。這是他們之間摸不去的心病,如果利用得當,又處理好與回春之間的互動,再加上仙道同盟內部的矛盾日濃,那麼為咱們爭取個三十至四十年的時間,也不是沒有可能。”
長空曉瀾聽後久久不說話,這聽來太過理想化了些,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希望真的能唬住紅衣,那就好,否則他們任何一方頭腦一熱,難說就會發生一些目前來說很不妙的事了……
接下來,江雲毫無例外的又喝高了,昏昏沉沉的就撲在石桌子上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和曉瀾喝酒,總會喝醉了。
長空曉瀾也不叫他,微微一笑起身,伸出優美的手指在桌子上寫道:“第二場醉,妞,你還欠我三萬五千九百九十八場醉。”
之後,曉瀾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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