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胤王爺施粥了施粥了!”
“快快,晚了就沒了。”
幾個孩童抱著殘缺不全的碗叫嚷著從虞七身邊竄過,赤著小腳在黃泥地裡奔跑,濺起一串黃泥在虞七身上。
她舉著傘連忙跟上去。
老遠就見到人們將施粥攤子圍得水洩不通,高高舉著碗叫嚷著:“給我,給我!”
人頭攢動間,她看見被圍在最中間的柳天寧,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絲觸動。
柳天寧正在親自施粥,身邊兩個護衛都卸下身上的裝備一起幫忙。他遞出一碗粥,朝孩子們淺笑:“來,慢點。”
然後一把紙傘出現在他頭頂,為他遮去冰涼的雨絲。
“我幫你。”
“……好。”柳天寧望著身邊擠進來的虞七卸下斗笠和麵紗,收起紙傘,麻利地捲起袖子,露出潔白的腕臂,微微愣怔,然後漾起溫暖的笑意。
兩人搭配效率更快,也不在乎是否會被雨淋溼,一個人舀,一個人遞。柳天寧私心地希望這時間能夠永遠停在這一刻。哪怕無暇關注到身邊人的面容,只要能夠看到她的衣角便足夠了。
一桶粥見了底,孩子們捧著碗彎著眉眼大喊著“胤王爺萬歲”,奔跑而散。
虞七笑笑,接過抹布將手指擦拭乾淨,蹲坐在柳天寧身邊。柳天寧將護衛帶來的換洗衣裳遞給她,臉上爬上不易察覺的紅暈:“我只帶了這一身乾淨衣裳,你快去屋裡換上罷,可能會有點不合身,但總比穿著溼衣裳好。”
“謝謝。”虞七也不推辭,換了一身男裝出來。
她本就不施脂粉了,換上這身青色的男裝竟還有幾分男子的俊秀,衣角垂地的地方被她繫上疙瘩圍在腰間,跟柳天寧並肩站在一塊,像一對兄弟倆。
“怎麼樣,帥嗎?”
“好看。”柳天寧笑道。
“切,我問的明明是帥不帥,哪有用好看來形容公子哥兒,那都是形容姑娘家的詞兒。”
“好好好,我重新來,這天下沒人比你穿這衣裳更帥了!”
“哼哼,敷衍。”
虞七才不理他,撩開衣襬坐在門檻上。在茅草屋下貧民窟中靜聽雨聲,跟在漢江邊的酒樓雅間裡又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她道:
“我還以為你此時正在縣衙裡坐鎮呢,沒想到竟然在這兒碰見你。百姓們可都扛著鋤頭去找鄉紳們算賬了,你確定你不需要過去鎮場子?”
“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埋伏在四周,等著抄那些鄉紳的家。下面的人自會辦得妥當,用不著我去當個吉祥物。”
“嘖嘖,若是以前,打死我也想不到那麼守規矩知禮儀的柳天寧會幹出這種先斬後奏,枉顧法典之事。”虞七伸手拍拍他溼漉漉的肩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若是法典不平,遵循有何道理?不過是讓這世間更多的百姓受欺壓。那這樣的法典,不要也罷。”
虞七似乎突然驚覺自己再一次重新認識了柳天寧。
那個曾經面對自己便會紅了臉的少年,一直都是一個心懷天下,心有鴻鵠之人。
這樣的人,合該著便是該為天下蒼生謀福祉的,更合該著成為朝廷棟樑。
“放心,第五胤若是以後敢虧待你,我必幫你討回來!”
“……”柳天寧啞然失笑,再次忍不住揉揉姑娘家柔軟的發頂,“這話明明該是我對你說才是。”
知道掌下的溫柔不能貪戀,他僵硬地收回手:“走吧,咱們也回城?”
“好啊。”